雨记

      說來也不算是奇怪，猶豫半周，雨果然還是下了。

    在早上，當太陽還未劈開黑暗的時候，便就有著淅淅瀝瀝的雨絲輕輕地飄下，伴隨著陣陣寒風，敲打著我的臉頰…

    漸漸地，陽光趕走了黑夜。原本是細雨蒙蒙，而後卻愈下愈大，直至如傾盆飛瀉下來那樣劇烈，才停了增長的勢頭，就這樣一直下著…

    好容易到了下課，聽見窗外「嘩嘩」的雨聲和「噠噠」的響聲，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筆，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這一刻，世界彷彿沈默了：沒有別人，只有我一個；沒有雜音，只有雨聲和清脆的響聲；沒有他物，只有寂寞的樹葉隨風起舞…我似乎忘記了一切，無論是嬉戲還是想著那個什麼姑娘，他們都在這一刻，被拋在記憶的深處；淺顯的記憶里，也只是一片空白…真的，我就只是默默地看著。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沒錯！我又陷入了對人生永恆話題的思考，無法自拔。直至聽到英語老師的聲音，才恍然間回過神來，可是心情，還依然悵惘著。

…

    上午放學，我將雨傘悄悄地藏在身後，一個人走出學校，也忘記了要等等那個似乎是沒有帶傘的那個什麼姑娘，像那一片葉子，毫無生氣地向該去的地方飄著。

直到我走到家門口款款停下腳步，驀然回首，卻發現：

    雨歇了…

       

      吃畢中飯，雨也算是歇足了力氣，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

在去學校的路上，總聽見有人喚我的名字，我刻意放慢了腳步，卻沒有什麼人拍我的肩膀。跟在我身後的，似乎只是細細的雨絲…

      一會兒功夫，雨又漸漸下大了…

      約莫算來，盯著這絲毫沒有間斷的雨絲，已有兩個課時，心中的無奈與淒苦，彷彿都煙消雲散，但此時，我的心裡，卻也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存著十四個我，他們每一年就增加一個，直至死去；第十一個我敲了敲我的心，哽咽著問我：「還記著嗎？」我擦了擦眼淚，說：「忘不了…」

曾幾何時，我還穿著小學的校服，在與現在不同的地方，看著窗外與現在同樣灰蒙蒙的天空，放學後，去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靜默地看著親人閉上沈重的眼睛……

    「孫兒不孝，未能在最後時刻牽住您的手。」

      …

      半夜三更，被冷風從被窩里揪起來，我便不想再睡了，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到外面，伴隨著星星點點的雨滴，一人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踱步。四週萬籟俱寂，沒有雜遝的行人，也沒有煩人的汽笛聲。我就這樣一直走來，又走去，腦海中，想起了老邁的歌詞：

Wish the rain would just let me be …

      忽然，我聽見有人喚我的名字，慢慢回頭，卻發現是一個陌生人。我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那人拉住我，說：「你不認識我嗎？」「不認識。」我答。那人把手松開，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平平整整的紙，恭敬地放在我手上，我一看，便吃了一大驚：「這張紙上寫的，就是現在你在讀的所謂《雨記》！」我仔仔細細地看了多次，真的是一字不差⋯

      那人的身份，我便內心有了答案。那一夜，我與他暢談人生。對於自己將來要做的事情，堅定了信念；對於自己將來的命運，充滿了期待；對於自己現在所愛之人，便不再懷疑……

      話猶未了，那人卻已經向我道別。我目送他離開，看著他，消失在遠方黑暗的世界…

      回到家中，我看了看表——2:47分，便又睡去了。當5:40分從床上醒來時，我倒依稀覺得，昨夜到今日凌晨的事情，撲朔迷離，難以置信。

    「也許是夢罷？」

                                                                                                                                     

      我背上書包，眼睛裡閃著從未有過的光芒，接著，自信地推開門，伴隨著明亮的燈光，去了該去的地方。

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