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躲在床下已经五个小时,天黑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家人也已经吃过晚饭,这会儿房间里很安静,这是他们晚饭后的休闲时光。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晚餐了,因为待会儿,在他们入睡之后,我会从床底下出来,用装了消音管的手枪结果他们。
我干这行有八个年头了,八年里我无一失手,被我处理过的人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了,但那没有必要,谁也不想拖着累累血债度日,我尽量不去想过去。我专注于现在。
我的目标基本是商业里的竞争对手,黑道中必须要除去的威胁,甩不掉的情人,甚至还有情敌,不一而足。这次的目标是一对夫妻。当中间人将目标信息给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吃惊,在我的职业生涯里,这是第一次:目标是一对夫妻。但我没有多问,多嘴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必要的信息清楚即可,多余的交流尽量避免。因为是两个人,所以酬金也是双倍,很公道。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之前的积攒,我有足够的理由选择洗手不干,剩下的日子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会有一次旅行——去圣赫勒拿岛。瞻仰伟人安息的地方是我一直以来心愿。如果说我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边是手上都沾满鲜血。不管是出于何种高尚或者卑劣的目的,杀人就是杀人,被杀的都是丈夫,是儿子,也是父亲,没什么不同。我想知道那位伟人被流放之后,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度过了他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地板传来脚步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女主人。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带着花边的拖鞋,鞋底与光滑的红木地板摩擦发出来的声音细微而有质感。女主人来到床边,打开床头灯,上了床。我调整呼吸,以免声音过大被发现。过了一会儿,房间灯再次熄灭,女主人睡了。而男人那边却迟迟不见动静。他是在工作?在处理事务?想来能够在如此豪华宽敞的双层别墅里居住的人,工作繁忙也不足为奇。
这栋别墅里有一种压抑的氛围,不是死亡的气息,仅仅是压抑,如果这房子是有生命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的扼住他的喉咙。房间里没有生活该有的样子。
不能等了。我从床底爬出来。用匕首将女人的喉咙割断。如果用枪的话,势必会引起隔壁男人的注意。之后,我来到客厅,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借着屋外路灯微弱的光线我才能分辨屋内家具大致的摆放位置。客厅西面有一间卧室,门虚掩着,一缕光线从里面射出。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透过门缝往里面窥视。男人正伏案工作,面前是一台电脑。我检查了一下手枪,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我猛地推开门。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我迅速举起手枪,连开两枪。男人躺在了地板上,暗红的鲜血从身下向四周扩散。男人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里。随后,我又朝心脏的位置补了一枪,男人彻底没了动静。
至此,一切都很顺利,如预想的一样。但是当我瞥见男人打开的电脑里那封尚未完成的电子邮件时,我才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感到有些颓丧,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脚边这个面目狰狞的一动不动的男人,仿佛死去的是我。我能够理解他。
这是中间人的失误。在我干掉目标的同时,一并连雇主也干掉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想一块去了。真是倒霉,那笔数量可观的尾款肯定是泡汤了。看来,我的职业生涯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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