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还学不会怎么分辨裤子的正反面时,我就认识她了。每天,她都带着我玩,带着我做家务,带着我去走亲戚,我是她的跟屁虫……
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她是我第一个启蒙认识的家人。教会我吃饭,教会我人间冷暖,同时也教会了我悲伤。
可怕的是这悲伤感伴随了我将近三十年。我挥之不去。人间悲凉,苦楚。
恨透了陋习,好比如贫穷时期要童养媳一举两得的恩怨情仇。明明没有感情的祖宗们,还生了一摞的孩子,不是自愿,那是生理反应? 他们恨透了对方,分居一辈子,死也不相见。
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后两代人,分别在意着他们,关心爱护着他们?夺得了怜悯心,却早早失去了童真。
小学三年级六一儿童节,我换了新的学校,大清早醒来就知道会有庆典,也听说她几天前就不食一物,暗自决定要把学校颁发的零食都给她。毕竟我自认为自己是她唯一值得依赖的小亲人。于是比往常的每一年都兴奋,照例得了三好学生的奖状。兴高采烈的回家,然而所得知的消息是,“你晚点告诉你妈妈,她早上去世了”
那时,我对死亡没有概念。
不痛是因为不信。
那时,我不知道大家都恐惧些什么
悲伤些什么,不就是死。
披麻戴孝自然是轮不到我,只能远处观望葬礼,我只记得,她是村里第一个赶上火化制度的人,她也是第一个用上新的铁质担架的人。我告诉自己,想她时就记住这两个特别的要点,再无可缅怀的了,毕竟,死去是对一个世间无情爱,无温暖,只是燃烧着自己的人最大的恩赐。
因此,我对死亡有着非常特殊的生平第一回的印象,不是悲伤不是喜悦不是憎恨不是留恋……而是理解。我很诧异,也很珍惜。
愿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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