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洋房,是上海的人们以“洋”字命名的又一作品,只可惜,与洋伞,洋枪这些长得比人短的东西相比,那时的洋房离广大劳动人民的距离,是巨大的。一面来说,洋房或总由那些在上海开辟新市场的洋人们建立,或为中国近代商业的引领者们所筑,是为生活所想而建筑的。而“洋人”这一标签实际又包含了世界上的各个角落的文化,因而虽然在劳动人民眼中,洋房都是自带花园的小别墅们,而在其拥有者的眼中,即使是狭义上的洋房,也可以在风格上分成数种。
狭义花园洋房的建筑风格有欧陆古典式、英国乡村式、西班牙式、中西混合式等。而其中中西混合式是按照中方业主偏好、在建筑技术、房屋结构及在住宅设备上采用西式风格,在平面布置、内外装修、庭院绿化方面融入中国传统特色,风格多样。
放到现今来说,洋房,特别是花园洋房,就是今天的低密度建筑,只也许并非像今天商品房那般的前篇一律。
在人生的前十个年头里,我游走于建德路的四周。建德路只是一条东西向的不起眼的小路,而他四周的各条马路或地标更有能被人记住的名字。北靠广慈医院,东西为瑞金二路与思南路所夹,西北面有绍兴路,而南面既是田子坊。不过儿时那段与梧桐树下穿梭之时日,躲着树上落下的毛虫之时日里,更多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宁静之中的。十年前,还没有现在之多的人流。
在建德路周围,可以与洋房相关的,一是在我度过九年学习生涯的绍兴路上,那些林林的出版社们,二则就是其东面思南路上的洋房们了。那时,爷爷在周末的午后,都要带着我去复兴公园转一圈:我在游艺场里流连,而爷爷是会去公园的树下坐着的。因此,我几乎每周都会与洋房们打个照面,只因他们正好就在了家里去公园的路上。我们总会先向东走到思南路,再北上。从南往东走,先是外墙上嵌者鹅卵石的周公馆,再是当时还未建设成如今模样的思南公馆的洋房们,再往后,与香山路交接处,又有铁门里幽静的孙文故居。
我记得,在初中时,自己也有这般的经历,作为祖国希望的一份子,在红领巾的飘扬下参加了孙文故居改建再开放的仪式。除此外,每年寒暑期的实践活动,这几座洋房都会出现在手册的集章要求上,于是我至今依旧能模糊地回忆出那里面的样子。
但和爷爷去公园时,我并不想在洋房们的面前停留多久。他们不过是路上街景中的一部分。我走过周公馆的门口,挥手“嗨!”,又走过现思南公馆中各座洋房的侧面,挥手并挥手“嗨!……嗨!……嗨!”,再走过孙文故居的门口,则已没了向他问候的兴趣,只顾向公园跑了。可那时爷爷有没有一直抓着我的手呢?我只记得他并非是经常面带微笑的,兴许有时还对我微微动气。不过进了公园后他便没有抓着我的手了吧,我跑向游艺场,来到碰碰车场地前,开始仔细观察。当时的碰碰车是通过车尾立着的天线触碰到场地顶上带点的铁板来供电的,然而虽然在大人们眼中,车和车都一样,而在我眼中,每辆车都长着不同的天线。
碰碰车的天线有标准十字式、偷工减料一字式、部分断裂丫子式、杂乱混合式等。而其中杂乱混合式是按照碰碰车场地管理员偏好,在天线树立技术,天线结构和车体设备上采用原厂材料,但在修理断裂天线时融入DIY特色,风格多样。
于是我挑中了自己的车,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于是十多年就过去了,我还在,爷爷也还在,可我不再游走于建德路的四周,也已经多年未触摸碰碰车斑驳的车盘了。听说公园后来又几经修建,成了上海著名地标。听说公园在上海是最早开辟的那一个,已经和周围的洋房一样,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听说他原来是个私家花园,而现在连我小时候收的两块的门票费也并不需要了。岂有此理,这真是太棒了。
略微的改变。生活,在公园里鸟儿的诞生与死之间顽强地走了下来,并将是被我继续走下去的。而洋房,这些被保护着的实体们,将是像十年前对于我的问候一致地沉默着一样,像看着离去的曾经百年一般,为人所继续打扮,伫立着而无言,不想着去侵扰你的生活,是带有所谓尊重人性的上海精神的。
我想自己是爱着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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