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溪寒。
我在平行世界认识了一群与众不同的人。
看到了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
谢谢,能让我路过你们的世界。
我坐在女孩给我准备的屋子里的床上,女孩和我说每一个家具都是一种精灵,它们会和我玩耍,但是有一些会经常吓唬我捉弄我。
女孩有着棕红色的长长卷发,碧绿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穿着红白二色的洛丽塔,靠在白色的窗框上戳着窗台上的娃娃。
我心不在焉的同女孩聊着天,看着通讯录里的人名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多么的想见一见他们,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实却并不允许。
他们啊,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啊,是很厉害的人。我一度无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最后也是跌跌撞撞跟在他们身后。
我看着活泼可爱女孩,神游天外的时候手指落下,按下了不该按的名字,急忙挂断,却又不小心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再次挂断后,我松了口气,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同热情的女孩继续聊天。
房屋里的家具突然躁动了起来,一个一个开始活动,女孩以为是家具们无聊了,笑嘻嘻的嘲笑在床上东倒西歪坐不稳的我。
我问:“它们还有我看不见的形态么?好像抓住了我的手腕?”
女孩闻言吓了一跳,然后害怕一样啪的一声关上了设在两个屋子中间墙壁上的白色窗子。
我懵懵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两个人,不知所措。
他们俩看看彼此,松开了握住我手腕的手。
男孩拿过我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拨号时间,一个10:03,一个10:04。
有点包子脸的男孩说:“你真行。”
青年站在床尾沉默。
男孩问:“出了什么事情?”
我尴尬的揪着被子,看着窗外不敢说话。
我总不能说,我太想你们了吧。
青年似乎误解了什么,撩起眼皮看了看我,很认真的对我说:“虽然你加入很难,但是退出很简单。我以前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效,你随时可以离开。”
男孩点头表示同意:“我们会把你送回去的。”
我看着两个时间点的同一个人,心里越来越难受——他从始至终都想送走我,他从来没觉得我适合这个世界。
“你怎么看?”男孩坐在椅子上歪头想看看我低下头藏起来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不想走。”我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青年,觉得舌苔发苦:“是不是除了你们之外,剩下的人也都想让我回去?”
青年点点头,道:“你的身体你也清楚,排异反应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你这几年缠绵病榻,越来越虚弱。我们都不希望你就这样客死他乡。”
“所以,其实大家都很担心我也放不下我是么?”我由衷的感到高兴。
男孩是年轻时的青年,性格还没有那么稳重,他看着我似乎冥顽不灵的表现,有些无语:“你现在不担心你的身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回去么?”
“我不想。”我自认为调皮的眨眨眼:“别想诓骗我,如果我说了那个字,你们就能强行把我送回去了。所以我才一点儿也不想呢。”
“请让我留下吧。”我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起来,我哽咽着说:“请让我留下吧,我舍不得你们大家,我还想抱抱你们,我还想捏捏纯粹的脸,我还想和月半抢吃的,我还想给小盈洗澡,虽然它不爱洗澡吧;我还想跟大墨学匕首的用法,我还想看小梅唱戏,我还想听桃桃唱歌……呜呜呜……我们还没找到纯粹的小叔,我还没去过扈涧你们待过的虹村……”我泣不成声,不敢抬头看他们的表情。
我想,一定是嫌弃我吧。从认识他们开始,我就一直是惹麻烦被照顾的那个,他们除了担心我的身体想送走我,肯定还觉得送走了我这个麻烦精是个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真的不后悔么?”我突然听到纯粹这么问。
我抬起头搓了搓眼睛,搓干净泪水,看见纯粹牵着小盈和月半、大小沉默站在一起。大墨靠在门框前,小梅、桃桃他们站在一起朝屋子里探头探脑。
连很怕大小两个沉默的薇拉也打开了窗户看着我。
我仰着隐隐白的快透明一般能看见黛青色血管的脸,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不对,我没有字典。”
大家忍俊不禁,包子脸十七八岁的小沉默冲我点头示意,逐渐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小沉默,是我刚被族长从溪水里捞起来的时候认识的,可惜很快我就被封进了棺材里,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忘了我又才想起来不久的大沉默。
青年大沉默坐在床上示意他要背我,我看着大家泪如泉涌:“薇拉都告诉你们了啊?”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
月半叹了口气,不忍直视我,低着头犹豫着说:“对。当初逼你走让薇拉照顾你都是我们商量好的。薇拉每天都会告诉我们你的情况。我们以为你心寒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回家了。谁成想,你这小姑娘这么倔。”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我们一直陪着你呢。”桃桃脸上带着遗憾。
纯粹撸了一把小盈的头,就是不说话,大墨看着不动的我道:“赶紧的吧,我们带你走一遍你没走过的路。”
我搂上沉默的脖子,沉默边起身边扶好我没有多少知觉的腿,一步一步带我走在大家的队伍里。
一路上,纯粹很少说话,我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我也就不敢和他说话了——他这个人重情重义,最见不得生离死别,偏偏心里最重要的人早就在他还稚嫩时离开了。如今羽翼丰满,我这情况,他却依旧无能为力。我很担心在他的心理负担上再添一笔。纯粹走过沙与海,山与谷,在我们面前,依旧是那个纯粹,如今又不失手腕。
月半活跃着氛围,逗的我哈哈大笑,我心说难为他考虑我的情况,生生憋着不讲荤段子了。我偶尔在沉默背上开黄腔勾着月半破戒,月半一脸赞叹的对我伸出了大拇指,沉默却会停下脚步用行为表达对我的不满。我每次心里都会特别紧张怕他生气,轻轻把他长的遮到眼睛的刘海儿分开别在耳后,小声检讨自己的不对,然后下次还敢,嘿嘿。
桃桃一路上都换着各种风格的歌唱,她对着手机学了好多歌。听我说喜欢民谣,哪怕她不怎么感兴趣,还是特地钻研了一番。我想她以后如果从虞家当家人的位置上退下来,歌坛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小梅偶尔会顶替桃桃,他吊嗓子的声音也堪称一绝。桃桃学新歌的时候,小梅敲了一段花鼓戏给我听。
纯粹听到反应很大,然后就对我讲了他对小梅敲花鼓戏深刻印象的原因——当初发生危险了,偏偏他们俩都中了毒说不出来话,小梅在一边敲花鼓戏跟纯粹确认身份,纯粹表示他当时在那种环境下能安静下来听出小梅的花鼓戏鼓点的声音简直是个奇迹。
虽然我之前听说过这件事,但是现在看到当事人的反应还是忍不住笑得一抽一抽的。
我在路上和他们讲了我名字的含义,溪寒溪寒,溪水寒凉。
明明我还年轻,却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和他们讲着我的部分过往,还有我和大家刚认识的时候的回忆。
大墨和纯粹走在队伍前面开路,现在发生危险了,都不需要沉默动手,大家都会很默契很快的解决。
当然也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候,旅程大约到了一半的时候,我们到了雨林里,以前会离得我远远的虫子现在都像疯了一样朝我涌动过来,连沉默这个行走的蚊香也有些控制不住。好在有惊无险,虽然身上密密麻麻都是血痕,但我还活着。
那天晚上我躺在帐篷里,除了守夜的大墨和小盈,大家围坐在我身旁,我看着他们不说话但是一脸严肃盯着我的表情,无奈的笑了:“好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去下个地方。”我说话开始吃力了,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来,但是这群人精可不是我能糊弄的,月半哄着我吃药,沉默坐在一旁跟门神似的,纯粹端着碗就差给我灌了。
我勉强喝了几口就开始吐。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薇拉熬的药不知道都有什么成分在里头,又腥又臭,我实在忍不住。
我知道这是维持我的身体的,我也想多喝一些,可是每次喝完药我都会上吐下泻,哪怕大家都没有对我露出嫌恶的眼神,我也无法接受桃桃帮我更换纸尿裤的场面。
我的性格开始阴郁偏执了,我感觉的到。我经常克制不住自己去试探大家对我的态度,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后悔的嚎啕大哭。
哪怕我只泄露了几声气音,沉默也会拉开帐篷的拉链静静坐在我身旁。头一次还吓了我一跳。我猜他可能晚上是靠在我这边的帐篷外休息吧。我知道他是想用陪伴来安慰我,可我真的好想赶走他,不让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但是我还是和他商量说,让他别把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哭唧唧这事儿说给大家听,虽然我知道沉默不是个会到处说的人,但是还是怕他跟纯粹他们讲。
沉默看了我一会儿,又不看了。我想,他应该是同意了。
最开始消瘦的时候,我还天天照镜子,后来,不敢看了。我现在一定丑的像个妖怪。
大家合计了一下,乌斯藏太冷了,我现在的身体受不了,不如直接去京都然后南下去长砾的单月居待几天,最后在扈涧的虹村住下来。
我看着自己偶尔会变得透明的手,同意了。
我说,能不能安排人去把乌斯藏的喇嘛庙拍给我看,纯粹立马安排了下去。
我和大家在旧阳饭店吃了顿大餐,小梅掏钱。毕竟谢家有钱,嘿嘿。
然后一路颠簸到了单月居,薇拉给我检查了身体,她的表情和大家的反应告诉我,我的状态糟糕透了。
他们立马带我向虹村出发。
路上月半有一次和我玩文字游戏,和我说单月居也算是我半个家了,京都他的家也算,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话,绕来绕去我差点说出来“我想回家”之类的字眼。
然后我恍然大悟,他们其实一直还是希望我回到我的世界,他们想让我好好的。
我也有想过,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还不如让沉默送我回去,那样我不仅有了这个世界和他们的经历,还能好好活着。
可我想了想那个“好好”活着,觉得可笑。哪怕我回去了,我的身体也是不健康的,我的人生也是没有乐趣的,我也不想让我这场奇遇变成梦一般的过去。就在这里离开,很好。
虹村三面环水背靠大山,村里常常上午连绵小雨,下午架上虹桥。
特别好看。
大墨和小梅打打闹闹,桃桃帮着小梅欺负大墨,纯粹、月半和沉默陪我瘫在摇椅上养神。
我就在某天下午欣赏彩虹时,意识慢慢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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