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年轻的时候,一过节就吃烙饼;但他瘫痪在床之后,家里吃不吃烙饼,不由他说了算。本来在问老马之前,杨百业就决定中午吃烙饼和肉菜乱炖,但当年卖豆腐也卖凉粉的老杨却认为自己刚才说了实话,杨百业才让烙饼,这饭是对他的奖赏。一顿饭吃下来,老杨吃的满头大汗。肉菜乱炖的热气中,又仰脸向杨百业讨好的笑了笑,意思是:“下回问我啥,我还说实话。”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揣摩“圣意”
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想事”!
老杨是爹,杨百业是儿子,爹瘫了,儿子做了掌柜的。虽说是老杨瘫了,可杨百业还是一直管着他,可老杨觉得:自己不能动,价值已经无存,剩下“爹”这个虚衔,别人能当事说,他自己可要明白着不是那么回事。这一下,俩人的关系有了势差,老杨就开始变的“有什么答什么”了。
老杨忙着“表忠心”,我急急地“揣圣意”。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干工作也顺带捞表现。“捞”够一年的时候,领导觉得“考察结果”良好,决定带着我出席酒局,算做“奖赏”。
喝酒这事咱门儿清呀!想当年,别的不敢吹,胡乱喝上个一斤白酒那可是“轻松带微笑”。平时在单位里“老老实实”做人,回到了小伙伴们的身边,那是定要“一展雄风”,表露豪情的。
临行前,我“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领导尽管喝,我给您代酒!”
当然,以上只是脑补画面,真实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小李酒量怎么样?”
“呃,还行吧,勉强能喝点。”
“哦,那一会去了你自己掂量,别喝多了。”
“哎,知道了,领导。”
北方的酒,推杯换盏讲究程序和布局。等级是分明的,流程是有序的,开场是领导的,年轻是要倒的。
我是新人,不能瞎胡乱跳,所以一路坐稳,话也不说。领导们说:“小李,快吃菜,别光坐着喝呀,这酒后劲大,你这光喝不吃菜,一会醉得快。”
我忙说:“哎,好的好的,领导,我吃着呢。”
领导又说:“小李酒量不错嘛,这半天了,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赶忙“害羞”一下:“哪里哪里,跟领导们没法比,这会已经是在强撑了。”
心里却想着:领导们酒量真是不咋地,这酒度数这么低,咋还能把人喝醉?怕是你自己酒量不行吧。一面又暗自庆幸:看看咱,多给自己领导长脸——坐得稳,还能喝,经的夸,不张扬。
事实证明,多数情况下,老祖宗还是智慧的。尤其是在某些老话上,你体会过一次,就深感如此。
比如说:姜,还是老的辣!
之前的“沾沾自喜”瞬间烟消云散。酒上一定量,划拳的“爹”成了“哥”,原来的“上下级”也升华成了“革命情谊”,就差抱头痛哭了。
领导有意结束酒局,就将所剩的两种酒归了归类,分列开来。我定睛一看:其中一种酒明显“少”的可怜,一把抓过来仰头一口喝干,然后“害羞”一笑,轻轻坐下。
领导看着我淡淡说一句:“小李,这事你做对了一半。”
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然后了。
第二天上班,自己的领导一顿狠批:“真没想到你这孩子居然是这样的!你这样以后怎么让我再带你出去!”
我满心沮丧,以为倾尽自己所有的“智慧”来表现,却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网络上有一个很有趣的段子: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嗯,我想这说的是我,应该也是老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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