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乡间公路
被升级换代前，
或许是一条粗鄙的土路，
或许是荒野本无路，
正如鲁迅说：
人走的多了便成了路。
这条公路诞生
践踏砍伐多少野草，
挖走多少石子泥土，
才变成笔直坚硬挺拔的样子；
才让来来往往的车
舒适酣畅地奔驰
劈风而行。
某条蛇路过祖辈曾行过的地方，
某青蛙路过祖辈曾跳过的地方，
它们不曾想
会藏身于黑色车轮之下，
最不体面的一种死法，
死体被雨淋被暴晒，
又被没长眼睛的车轮
反复碾压，
直至分不清轮廓，
分不清原是何物，
到底变成尘土的一部分，
这条路亡魂中的一员。
老鼠们天不怕地不怕，
却怕了
让它们血肉模糊的黑色车轮；
路上它们的尸身，
略比它们的天敌猫少一点；
那些尸身，
首日瞟一眼隐隐作呕，
几天后无关痛痒
习以为常，
某日我梦到了这条公路，
复活了许多鸡
许多虫子许多猫狗
许多老鼠；
太多东西在慢慢复活。
被这噩梦惊醒，
对于人来说，
关于死去的东西复活
始终充满恐惧。
对于这条乡间公路，
至今无知
为何托梦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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