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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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倘若真有这么一段时间的话,我对它的定义就是有她陪我度过的时期。她是我的同学,邻居,朋友,她是一部分的我,我也是一部分的她。
在我不太出彩的小学时期,在校园里孤单是常态,可我并不觉孤独。因为我知道,放学的路上,回家之后,周末,我永远有一个人可以去找,那就是她。姑且称她为K吧,我认为很少有女孩子拥有她名字里的“凯”字,这是一个很男孩的字眼,在我小时候的认知里就是如此。
与她相识并不出奇,她二年级转学来我们的小学,某次放学途中,我惊奇地发现她和我走进了同一个小区,于是,那天跟在她后头的我注视了她紫色书包一阵子后,赶在她拐进另外一个楼梯口的那一刹,叫住了她。
“你也住在这里啊?”
“哈哈,是啊。”
故事由此开始。
后来的一切都很自然,我们不时遇到,闲聊一二,有时候是在回家路上,有时候是在小区门口,很少有上学时刻的偶遇——她去学校的时间太早了,而我已经习惯很晚去学校。
可是这样的的闲聊在我较平淡的生活里也是一抹亮色,而她充当的不只是“碰到了会闲聊”的朋友。我的性格多变,在校园里内向无比,在家里又任性异常,在我还没意识到我任性的年纪。这大概是所谓的只愿在安全区里放开自己吧。而她后来,也是我的安全区。
我们的关系是循序渐进的,从一开始的萍水相逢,到之后的路途闲聊,到后来会约出来见面,再到只要空闲时间就想去找对方的那种信任,都是沿着同一条时间线一步一步走来的。没有曲折离奇的片段,没有惊心动魄的灾难,也没有所谓的灵魂的交谈,就是两个小孩子简单却真诚的交往。比起朋友,玩伴可能更加合适,仔细一想,我和她确实也一直在玩,没干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如果玩不算一种意义的话。
相似的年龄、性格、家庭与想法,还有仅隔着两栋楼的家,几乎一样的一段人生……我和她已经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有一句话说,朋友是因为你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的确映射出了一部分的我。即使她与我也并不是那么相同。她性格乖巧,任劳任怨,经常在家里做家务,随遇而安,有一点不好就是习惯性叹气,悲观厌世,萎靡,认命,就想一朵焉了的花。我多想告诉她,她是多么美丽,值得拥有更好的浇灌,也能够发出清香,为什么她就是察觉不到呢?始终认为自己并非一朵花,而是一株草,或者一片叶。我懒散,却也活得轻快,时常有不如意也被我一笑带过,玻璃心常有,却从未因何碎裂过,情绪来得猛烈去留无踪。 因此,在处世这一点上,我们大概是互补了。
在校园里我感觉自己是一片浮萍,由人潮决定我的方向,不说话,不停留,不拒绝,就这么,流向大家都认可的方向。我无意识去思考更多,没放太多心思在那儿,学校,仅仅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就算我不排斥孤单,可是在我紧闭嘴巴置身周围的热闹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流露出一丝落寞,淡淡的,如同一口小泉汩汩而出。
还好我并非完全孤单的,我还拥有她这个玩伴啊。我如何能忘怀?
父亲工作的时候在农村,好几个星期都不在家,母亲工作的时候出门特别早,夏天大概五点多我就能从睡梦中听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个时候的家显得十分空旷。夏日晨间的清凉将我从床上拽起来,揉一揉惺忪的睡眼,笼罩着朦胧的初旭,我走下床边,汲上拖鞋,慢悠悠地走去洗漱。睡意留存着一半,却无法再入眠,一切准备就绪看看摇摆的钟发现也不过六点半,离上学还有一段时间。无聊呢。
去找她吧,反正她不是也很早去上学吗?刚好能够同路。于是我背上书包下楼走过两栋楼朝着她家窗户放声大喊她的名字,飘散在清晨的薄雾兜住了我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只见她脑袋在阳台轻轻一探,惊喜地问了我一句怎么在这儿,我笑了笑没回答只说你还在吃早餐吗,她点了点头,让我先上楼。
于是每次睡不着的清晨,我都会迎着第一缕阳光跑去她家楼下大声叫她的名字,上楼等她吃完早餐再一同去上学,路途我会买早餐,偶尔分两个饺子给她。这样的日子,简单却很快乐。
那是春夏之际,冷冷的却有阳光笼罩的清晨,很多年以后我每一次起床都会大口呼吸一口空气,打开窗帘让初旭打进屋子里来。透过光束漂浮的尘埃当中,我隐约还能看到我与她的影子,那段时光是那么纯粹。
仿佛在和我说,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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