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天已经黑了。
因为贪玩市内亲戚家的任天堂游戏机，八岁的我晚上八点半才坐上4路公交车末班车回家。
到达终点站后，还要步行十多分钟，途经一个工厂的后院墙和几座荒山之间的小路才能到家。
对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城市郊区，相隔几百米一盏昏暗泛黄的路灯，已经是道路上难得的光源。
路灯将小路照的雾蒙蒙的，加上玩了一天的电视游戏，眼睛不太适应昏暗的环境，但可以确定的是路上只 有我一个行人。
小路旁杂草丛生，而杂草后逐渐升起的荒山半腰上那几座土堆成的坟墓，坟墓前白色的墓碑，坟头上随风 摇摆的坟头纸带，是我一眼都不敢看的。
埋头大步赶路，尽快走过这一段路，就能到家了。
万籁无声，却又让我心里不免默默念出“鬼火是科学现象”，“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之类念头，但步伐不 由得又加快了。
手心和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远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迎面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天太黑，看不清样貌，身高体型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差不多，一身黑衣。
黑影由远及近。
脑子却冒出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凌晨，某人出门遇到一位黑衣老太太倒夜壶，因为老太太驼背得厉害 ，把某人吓得够呛，以为看到了一个人拿着自己的头行走”。
在和黑影快要相遇时，看清了，真的是一位看不到脚步，却移动很快的老太太，身上穿的是斜排纽扣黑袄 子、黑色麻布裤子加黑色小脚绣花鞋，头上还包着黑色绣花包头老奶帽。
心里“咣”一声，下意识加快脚步偏开对迎面而来的黑影，心里大喊“不管你是什么，不是找我的”。
正要交汇错过她的时候。
手腕一紧，却被一只干瘦和满是皱纹的手抓住了，指甲很长。
我的精神已经炸开了，全身酥软。
“桀桀桀，还我钱来，桀桀桀，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
......
口不能言了将近半分钟，我才急促的回答“我没欠你的钱，我不认识你！”
老太太将她的脸伸近来，凑着脸，用她浑浊却很大的双眼看了我许久。
她的脸和她的手一样，干瘦而满是皱纹，如刀刻一般。
“桀桀桀，你不是郭夏明？”
“我不是！”我大喊。
老太太又开始凑过来打量我。
恍如过来一个世纪，那双像钳子一样的手才缓缓松开。
......
我一挣脱，头也不回的开始跑回家。
后来还病了一场。
和家人说起这件事，家人也没通过我的描述，在只有不到百户的小村子里认出那位老太太是谁。
......
三十年过去了，我还时常清晰的记起当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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