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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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春天，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小区封闭。可以散步时，春天正好来了。

      我第一次发现小区后面的花树如此繁多。有两棵美人梅异常出众。两树相近，远看仿佛一棵树，因此树冠巨大，花儿开得如梦如幻，炽烈而奔放！我天天丢魂一样去花树下久久徘徊，浸染着花的芬芳，唯恐花谢。在花树下，我还遇见一位优雅端庄的老大姐，每天来看守花树，生怕小区里的顽童与年轻人来折花。那年因为前期不能出门，而春花灿烂时，格外炫美，更何况是两棵盛大的美人梅！

      第二年的四月，我找不到这两树美人梅。整整半个月，我搜寻角角落落的植物，没有两棵美人梅的踪影，搜寻自己的记忆，以为自己迷路，或者错过花期了。

      第三年，我特意查阅第一年日记花开的时间，再去寻找，依然无影无踪，这才痛心确认花树已经消失了，连树干都找不到了，地上有两棵疑似树桩，似乎可以证明她们曾经来过。问过物业的人，居然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两棵美人梅，无人解释她们的消失。我心里挂着巨大的问号，花儿曾经沉沉压弯过枝条，曾经那么庄严盛大，怎么会突然夭折？

      第四年春天，我还是没有忘记她们……虽然在别处拍到了美人梅，但是，她们仍然是我心里最光华灿烂的美人梅，我仍然在她们最初花开的地方久久站立，怀念她们的来过，美好就是那么昙花一现！

      世间遗憾皆如此。越是美好，越不能长久。昨晚看电影《杨戬》，沉香婴儿时与母亲分别，受尽师傅折磨，最终与母亲久别相见，却是最后的一见，我泪如倾。我又一次想起母亲。我又一次一次测度母亲晚年的心理，一次一次揣摩她对我久久盼望之后的深深无奈。她想和我说的许许多多，我又嫌她重复再重复，不愿意听，而如今再也听不到她的一句叨唠。母亲的最后离去是清醒的，她受尽了医院过度治疗的折磨，在ICU孤独地躺了10天，比姥姥和大姨足足少活了10年。她的离去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她的离去让我痛恨命运的残酷安排。父亲同样也离去了，但是，因为对父亲尽心尽力，没有遗憾，反倒想起的时候没那么难过。给母亲写文字，写下千千万万的字，她再也等不到，读不到。

      我哀痛春天花树的夭折。我更无比哀痛母亲的早早离去。为什么，世事无常？！

202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