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岸陶为器,高林尽一焚。焰红湘浦口,烟浊洞庭云。”这首名为《石渚》的诗出自晚唐诗人李群玉之手,描写的是铜官长沙窑兴盛时期的概况。
铜官,我的家乡,一个连诗人都流连忘返的历史古镇。她位于长沙市望城区北境的湘江东岸,历来以陶器闻名于世。早在1300多年前,铜官便有了大型窑场,即现在仍然保存完整的长沙窑。这里是世界陶瓷釉下彩的发源地,被誉为陶瓷史上的里程碑。长沙窑还是唐代著名的外销瓷器,扬帆远航运往亚、非等许多国家。
听爷爷介绍,90年代前后,铜官窑一度沦为废墟,无人问津,几个大烟囱全都无精打采地蔫在窑厂里。镇上的陶瓷工匠们为了生计,逐渐出走至潮州、醴陵各地。 近些年,家乡的千年窑火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工艺大师们重新回家乡,捏起了让他们心心念念的铜官陶土。
一走进陶艺村的陶瓷艺术家周世宏大师的工作室,夹杂陶泥清香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周世宏大师将四个手工制作的泥胚碗置于晾板上,又开始新一轮创作了。
他揉捏着一团紧致的泥,时不时将沾满泥浆的双手置于盛满水的瓷碗中,而后又迅速抽出手来,将未落地的水珠抹至泥上,陶泥由土黄色渐渐变为深褐色,因此也变得湿润柔软了些。将泥团揉得像面团一样筋道也是一件艺术活儿:周大师不慌不忙拉出一条拳头一般粗的泥条,截一段,折三折,再揉搓成一个团,放在制作艺术品的旋转机器上,然后踩动踏板,机器开始转动,浸湿双手,泥团化为精品。
大师将泥团定型,开始用手拉胚。大拇指往泥巴里扣,用手指的巧劲把顶部的泥向上拿,往两边展,机器转动下,一团泥巴神奇地变成了碗状,又用手将边沿打磨,把碗内部刮光滑,最后用薄刀片割下,一个泥碗制成。同样的方法,一团泥巴一共制成了四个碗。周大师熟练地把四个晾在木板上的碗移至木桌上,等待上釉烧制,然后,大师继续制作,边做边给我们介绍:“我做了一辈子陶艺,这几十年,我的生活几乎与泥土融在一起了。”
也许,你也能从他的作品“乡月”里,读出这样的情景来:夜,月色清凉如水,一位白鬓老妇人独坐窗前,抬头视月,深蓝色的天空被窗户上的窗棂划成几块,颗颗繁星散落在那皎洁的上弦月周围,很美。在月的周围,丝丝缕缕的云轻轻飘着,舞动丝带......
这一切难道不足以体现铜官人民的大智慧,老艺人的技艺高超精湛吗?
我的外曾祖父,曾经就是一位老铜官挑土人。他每天晨起四点多就走路前往窑上,长满老茧的脚,一担一担地挑,一步一步地走,以至后来他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那一段时期铜官的窑火兴盛是佬佬辈用肩膀跳出来的。
现如今,周世宏大师和留守家乡的其他艺人工匠,希望铜官窑越烧越兴旺,希望技艺一代代传承。几十年来,他为艺术付出了汗水和心血,正是他这样为陶瓷艺术努力的人,用坚守和对陶土的一往情深,引领着铜官从“乡土范”慢慢走向“国际范”,也真正实现了铜官人们的“让铜官走向世界,让世界走近铜官”的心愿。
湘江古镇铜官,历史文化悠久,历来有吴楚相争的吴楚桥,关羽战长沙的云母寺,唐代初创建的四洲寺,杜甫的守风亭。上溯历史的长河,回忆铜官的过去,铜官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时至今日却依旧光彩照人。
铜官,无论是你深情缠绵的诉说,还是欢天喜地的惊喜,你都是值得我细细品读,慢慢探索的魅力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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