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城西,通普巷四娘子住处。
凌霄的伤势逐渐好转,秋韵得了空就出门去城西桂花庵街,似乎在詹氏布庄查出点什么东西了。
这天凌霄实在是躺得难受,心里念着四娘子现在的情况。她现在看来四娘子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应该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凌霄仍旧想试试以四娘子为突破点接近陆鸿辛。
她沿着河道沿岸缓缓走过去,凌霄专门挑了人们都在忙碌的早晨之后的时候,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避开沿街行人。凌霄正在四娘子家对面的石桥头,看着对面大门紧闭的几座院子踌躇着,突然一只手按在自己肩膀的伤口上。凌霄暗暗握紧拳头,缓缓转过身去,正好对上四娘子疑惑关切的双眼。
四娘子上下打量着她,试探着问道:“你是沈家的小姑娘吧?”
凌霄忙不迭道:“是啊是啊。我正找你家呢姐姐,我想来感谢姐姐,我在城东的布庄找到活了。今天休息,我想着来看看你,但是我看你家门关着。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四娘子尴尬笑笑道:“不碍事,前几天家里有点小事。”她随即抛开这个事情,邀请凌霄到自己家去做。
凌霄有点犹豫:“姐姐家上次不是说有人在,不方便么?”
四娘子微微笑着道:“现在就我一个人,我倒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四娘子站在门内盛情邀请,凌霄已到门前,虽然心中疑虑,但是再不进去,就要让四娘子起疑了。她表现得急不可切,但是心里却在暗暗打鼓,如果四娘子不像表面上这么善良,那这可能就是凌霄的死期了。
不过她今天的每一样担心都没有发生,四娘子盛情的招待了她,嘘寒问暖的关心。她没有嫌弃现在的凌霄蓬头垢面,嫌弃凌霄送出去的几个果子那么寒酸,甚至热情的一口一个“妹妹”叫着。
凌霄关切地问她:“四姐姐,你之前说家里有点小事,现在解决了吗?我瞧着你的精神不大好。”
四娘子摇摇头道:“只是我家夫君最近得罪了主家,近日在主家受罚,不得归家。”
凌霄难以置信,那陆鸿辛现在起码已经是不惑之年,四娘子怎么看也才二十出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姐姐已经嫁人了?”
四娘子说起这事的时候一副幸福模样:“是呀。”
凌霄调皮道:“姐姐这么善良的人,相必嫁的一定是一位如意郎君吧,姐姐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这夫君。”
四娘子抱馐低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你想嫁人呐?”
凌霄道被说得羞红了脸,四娘子也不再打趣她,道:“我自小认识我家夫君,后来战乱,我跟家人失散了。是我家夫君将我寻了回来,我们都失去了亲人。虽说他比我大了十几岁,但我们还是决定一起过下半辈子。”四娘子说的一脸幸福,凌霄听得满腹狐疑。这四娘子怕不是被下了降头吧,陆鸿辛都可以做她爹了。这听起来不就陆鸿辛将自己故友的孩子救了,然后……还给娶了?
凌霄打抱不平道:“可是,他比你大这么多呢,他这是骗你呢姐姐。”
四娘子:“阿笑,不是他骗我,是我骗了他呀。”阿笑是凌霄自报的名字。四娘子说这话时,狡黠而坚定。凌霄要到很久之后才能明白,她这份笑容是什么意思。当下,凌霄还是同情她居多,她看不透四娘子的纯良中藏着那份只以她为中心的智慧。
凌霄见话已至此,不再多问,有些话多说无益,而有些问题要点到为止。再问下去,四娘子该起疑心了。凌霄转而问道:“四姐姐,我初到梨花城,对城中不熟悉,认识的人也只有姐姐一人。我以后还可以再来看看姐姐吗?”
四娘子很是惊喜:“当然可以呀,我平日里也都是闷在家里,你能来陪我解解闷是最好不过了。”
凌霄声称晚上得回去仓库值夜,在四娘子家逗留两个时辰,告辞离去。
望着阿笑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沈家空落落的院子,四娘子淡淡叹气。她心中对阿笑是有愧的,如果不是自己不愿跟陆鸿辛生活在大宅子中,执意要在这个生活气息浓厚的烟火小巷中寻一处普通院子生活,陆鸿辛也不会逼迫周边几家院子的主人搬迁。在阿笑来之前,另一家梁家的院子也有故人来寻,当时她和陆鸿辛提起,陆鸿辛还暗地里派人跟踪那个寻亲之人。四娘子也是偷听才知道,陆鸿辛担心那寻亲的人不怀好意,最终还是命人暗杀了那个人。
所以阿笑来寻亲时,四娘子自己试探之后便没有再告诉陆鸿辛,心想着打发了也就算了。只是没想到阿笑今天还特地赶来感谢。看着还摆放在桌上的干巴巴的水果,都是市集要散时候的便宜果子,如此拮据还念着她那一点点恩情。
四娘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心想哪天得空了,得去城东看看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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