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蓝色裙袍,上织有白铃兰花纹样的少女从一棵大树后缓缓走出,长及腰部的麻花辫温顺地在胸前一侧垂下来。她赤着脚,踩着温暖的白色沙地,脸上显出温柔羞怯的又略带哀伤的神色,她望向海滩边上的粉色少年。少年阿笑此时低了头,他才刚刚褪去尾巴,由一只海豚形貌恢复到人形,当时身上的衣服竟还在。听到声响他便抬起头,从那密林中走出来的居然是人,是个同他一般大的少女,这还是自他的世界崩坏之后他第一次看见人。那不是一只海螺,不是他吹了许久却吹不响的海螺,原来是个少女。
少女终于来到少年面前,他递出手,他们一同登上了木筏,开始了在灵之海上的漂泊。他们喜欢望着海天一色,少年总说: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都在漂泊。
啊!我看不下去了!我冲出云层,降到他们的木筏子上,露出一抹善良而又神秘的笑容。少年阿笑和少女阿欣显然没料到这世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惊恐地望向我。
“你们好,我是……丘比特。”他们的眼睛睁得更大。
“爱神丘比特。”
假的,我是伪装成丘比特的,实际上我是来踢走少女,做女主角的!我看看少年阿笑,他的乌黑头发被海风轻轻地吹着,一根根发丝在太阳底下像光滑的丝绸,我保证手指一定能从中行云流水般地穿过。这不就是我所描写的少年!美好的少年!
本来,当我终于搞清我进入的世界是我写的一个故事的时候,我是躲在云层中好好观赏的,从他们各自的世界崩坏到他们进入灵之海的大门,少女变成了海螺,少年变成了海豚,他们的相伴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但他们现在恢复了人形,我的少女心啊被这个少年重新唤起,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得到少年的爱,当女主角!至于少女阿欣,趁现在他们之间还没产生那种情愫,我要先和她做朋友!就用真挚的友谊,在社会上多年打拼得来的智慧来帮她实现救赎吧!
“丘阿姨,你好。”
什……什么?我才28岁!他居然叫我阿姨!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不过立马又恢复了方才的温柔,毕竟我要讨得少年的欢心!对于成为男主角的女主角这件事,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这个故事当时就是以我自己为原型设定的角色,阿欣身上有的特质我都有,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阿欣在旁微微抿唇微笑,我拉了她的手,咧了一个很大的笑容,“叫姐姐。”她的头低了下去,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
糟糕,我忘了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少女,正如少年一直吹不响的海螺。这是一个自卑的哑巴少女和一个漂泊的孤儿少年之间相互救赎的故事,叫做《平镜》。是我19岁时写的故事,我并不能全部清楚地记得,不过现在我觉得能使她得到救赎的并非一定需要爱情,可我需要啊!谁叫我这么可怜,不过走路上看手机讯息一脚踩空就进了阎罗殿,结果进入故事中来了!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便真诚地看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然后从背后偷偷抓来了一只蓝紫色的云狗变戏法似的放到她面前,“送给你。”阿欣的眼睛瞬时睁大了,她的脸因为激动红了起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望我又望望我手中的云狗,良久才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这让她很开心。
“不过,这个形态只能保持一会儿,它还会回到天空中的哦。”阿欣猛地点点头,然后和小云狗玩了起来。
哈哈,成功了!取得少女阿欣的好感!我再回头望向阿笑,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欣,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便抬眼望向我。
“丘阿姨,你是怎么做到的?”
丘——啊,我先忍,我扬起了招牌的笑容,“因为我是神啊!”
他垂了眼睫,一层阴影在他的脸颊上漫开来,似乎沉思着什么,随即抬起头继续望向海天。真像一尊优美的雕像。我的少女心又颤抖起来,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刚才看阿欣的眼神,但是我记得明明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三人坐在木筏上,我故意坐在了他们中间,不停地和他们说话,讲一些我过去遇到的趣事,毕竟我做了好几年的前台客服,碰到的人不少,看过的事也不少,用来逗笑这两个小屁孩绰绰有余。不过我经常是对着阿欣讲的,让她听听世界是很大的,不用那么拘束自己。有次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经意间才注意到少年阿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准确来说是在我的嘴唇上,上面还保留着一点橘色口红,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少年可能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所以脸腾地一红,然后扭过头去。他真可爱啊。
我的心里渐渐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有点惊喜有点得意还有点——忧伤。但是我马上又笑了起来,凑到少年面前,“阿笑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吗?”
阿笑把脚伸到海水中拨弄着,他仰起面,随即歪过头来笑着看我,眼里有些许揶揄,“神都是这么聒噪的吗?”我才想起来我是伪装成神的,虽说只是玩笑话,但这样喋喋不休似乎确实有损我在少年心中的形象,我需要收敛点。但,少年阿笑会这样看人这样说话吗?我当初的设定可不是这样的啊。也许,是因为我记不清了的缘故吧。
几天后,随着视线里一点点地露出的白色沙地,我知道我们来到了沙之岛。他们应该是在这里互生情愫的,毕竟要开始过一种原始人的生活了。俩人找果子充饥,找木材搭房子。一起开垦沙地和种植瓜果,他们的生活就只剩下了对方,所以日久生情了。这回我要改写故事走向,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是要得到少年的爱的。我偷偷留意着阿笑,不过几日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果真我应该学学少女阿欣文静一些。
等我第一个踏上这沙之岛。“呼,啊啊!烫死我了!”我的脚底板被这沙地烫得生疼,我急忙退回到木筏上,阿笑踩在上面却从容不迫,他扶着阿欣也下了筏子,一脸困惑地望向我。
“你们不感觉烫人吗?”
他们都疑惑地摇摇头。我便伸出脚来试探试探又迅速地缩回来。
“呼——这片土地大概是不想让我涉足。”我手足无措地站在筏子上,望望身后无际的海水又看看他们,眼神哀伤。
“我抱着你过去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阿笑打横抱了起来,他的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我感觉到他的身体随之一陷。
我的脸红了起来,这回是真心地害羞了。但我心里乐开了花,成功了,少年是喜欢柔弱型的吗?
“谢谢你啊。”我低声说道。
“看来神也有办不到的事,比如踏上这片土地。”阿笑的语气里有嘲讽,我抿唇微笑,“每个神都有自己的职能范围。”
“你的职能范围?”
“我是丘比特,当然是管爱的啊。”
真是奇怪,当初我写这个故事时阿笑可不是这么会刨根问底的人,这个世界的设定本就是幻想性质的,哪怕真的有神又算什么呢?
阿笑把我放下来,让我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撕拉——”阿欣把她罩在外边的裙袍扯下来一大块,蹲在地上认真地把布包在我的脚上。
“这是做什么?”
她抬起头,一双眼里透着温柔的笑意,我明白了这是让我试试这样能否行走,我便落了脚,又收了回来摇摇头。我不能那么快让自己失去这种形象的,所以我只能辜负她的好意了。
他们要往更深处走走。“你们俩去吧,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你们。”我笑了起来,浅浅的。
“那我们走吧。”阿笑领着阿欣进入丛林深处了。
结果一连几日我就只能一个人呆在我们的住处,等着他们回来。似乎情节发展走向了跟原作一样的路线。我有些懊悔我当初选的策略,果然突然想出来的方法不靠谱,我得在合适的时候显示我可以在这沙地上正常行走了。
这天晚上,我听见树叶间有沙沙的声响,一条蛇爬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跳到地面上。等我再一回神,那条蛇就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蛇的出现说明故事进行到下一阶段了。接下来少年和少女会进入濒临死亡的状态,正是一条蛇诱惑少女吞了一块石头,它说那是少年不完整的灵魂,但上面有了污秽,吞了就可以洗掉了,少年就能回家,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少女阿欣便吞了,然后——死了!她便进入了天空之境。但那其实是蛇出于对少女的偏爱让她进入了那个境界,但他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我要做那个吞掉石头的人才行。
我跑出去找他们,怎么今天这样晚还没回来?我找了许久也没看见他们,腰酸背痛的便回到住处。我一边揉脚一边望着他们往日回来时常走的那个方向,期待着他们的现身。
月光下的沙地像银色的雪,晶莹剔透。我看见远远的阿笑的身影,他从高大的乔木中走出,手牵着阿欣。渐渐地他们走近了,神色淡淡的,但却无比的沉静安宁,彼此间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默契与幸福。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失恋了。
我的眼睛酸涩起来,但我仍然笑着,“怎么今天这样晚?”
阿欣红了红脸。
“我们今天走散了,她迷了路。找了很久——你能踩在沙地上了?”阿笑发现了我今天的不一样。
“啊——当然了,我一直都能的,不过以此试探你们对神的忠诚。”
“噗嗤”他们都笑了起来,我佯装生气。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难道我不是他们的爱神吗?我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不知名的蓝色花朵,又看了眼阿笑,他是我创造出来的,难道却不爱我吗?
我偷偷地拉过阿欣叮嘱她如果有条蛇要她吞石头千万不要照做,她会死的!这是为她的生命着想。阿欣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这下我稍稍地放了心。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能得到那条蛇的偏爱,如果是我吞了石头——
我们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日子,他们都没有进入虚弱的状态。直到有一天我听见少年和少女的争吵,准确来说是少年一个人在吼。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别来猜测我!”少年话音刚落阿欣就倒在了地上,等我赶到的时候连她的肉身都没看到。
“怎么了?”我抬头看见阿笑对着那一片空空的沙地似乎还在愣怔中,我在他面前挥挥手,却发现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走了。”少年缓缓蹲下身抱着头哭了起来。
阿欣去了天空之境,即使我告诫她不要听蛇的话,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死亡。也许,我当初应该说我有办法让少年回家,蛇说的都是谎话!
自从阿欣走后,少年阿笑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和他一起出去,跟在他后面偷偷地望向他,但是他坚毅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悲伤,他只是仿佛失语了一般,不怎么开口说话。我完全变成了一个透明人,我的介入没有产生半点影响,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创作者取得的最终成果。那么,为什么还要我进入这个故事呢?既然我什么都没得到——
阿笑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了,但是他的发还是柔滑得仿佛流水,只是变长了不少。我知道快要到他和阿欣重逢的日子了,大结局后我该怎么办呢,作为一个真的死掉了的人,我永远地被困在这里,就算能上天入地又怎样呢?
“阿笑……”
“阿笑……”
阿笑才反应过来,他抬眼看了我后便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他在编草戒指。我伸出手想拉住他的衣袖,最终又收回来了。
“我求你——”
“爱我……”这大概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独白了,他完全没听到。
后来,我便离了少年阿笑,常常一个人在海边走着。我喜欢躺在沙滩上,最挨近海水的地方,浪潮有时会浸润我的脚面。我闭了眼静静地思索着,数着海浪有节奏的声音。
我记起在我19岁的时候,我总是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海螺,躺在沙滩上等着一位少年把我捡起吹响我。
但现在我已经不是19岁的我了,我不再做那样的梦了。从我被通知去参加父母亲各自的婚礼起,我就停止做梦了;从我进入一家小公司成为一名薪资不高的前台客服起,我就学会接受现实了。我死的那天刚刚结束了又一场失败的相亲。我以为少年会爱我的,毕竟少年是为少女创设的,而少女不就是我吗?况且少年身上也有我的特质:一个父母亲都不要的孤儿,从小就开始“四海为家”的没有根的飘蓬。
但我现在才明白我不是少女,19岁的我也不是少女,她更完美些,比如她守住了自己最真的那部分,年少时对抗世界的孤傲和倔强,以及不跟利益捆绑的善良;比如,她等来了少年的爱情和自我重建,但19岁的我没有,28岁的我也没有。
我希望有人爱我。
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一轮圆月慵懒地挂在树梢,似沉似不沉,我站在我们的瓜地上,等着阿笑。这让我想起了那只猹,很久之前课本上咬得西瓜直响的猹。
“丘比特。”
我猛地回头,这还是阿笑第一次这样叫我。
他慢慢地走近了,脸上浮现出温柔而神秘的笑容,他终于来到我的面前——也许他是要和少女阿欣重聚了,这是道别吗?
阿笑牵起我的右手,眼睛异常地亮,像是冬日晴天的太阳在发光。他缓缓道:“如果你是爱神的话,如果你掌管着爱的话,我请求把你的爱赐给我,我渴求着你对我的爱。”阿笑低头轻轻吻了我的手背。我的心惊异起来了,我有些怀疑我的耳朵和眼睛。这是真的吗?怎么会?
——我捂住脸,眼泪掉了下来,我被我心心念念的少年说喜欢了啊。我止不住我的眼泪,这一定是一个美梦。
良久,我平复了我的心情,目光伸向远处的海。
“对不起,我长大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写出阿欣这样的少女的那个人了。而且,我现在不渴求任何人的爱了,我应该首先自己爱自己的,哪怕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真难伺候!”一个孩子突然跳了出来,阿笑昏了过去。
“你……你是谁?”
“丘比特。”
“哈哈,睁眼说瞎话,哪来的丘比特?”
“我就是小爱神丘比特啊!所以我让他跟你告白了呀,但是你居然拒绝了!”他亮了亮他手中的金色弓箭。
我——这个世界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人物?
“来得正好,我决定做你的母亲!”我一把抱起这个小毛孩,既然不能得到爱情,我就创造一份亲情吧,最重要的是做成了丘比特的母亲,我就是爱与美之神维纳斯了!
“等等,你有母亲吗?这里——”
“可以啊。不过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找少女阿欣。”
人们说这是最美的地方,是神所在的地方,但少女阿欣不喜欢这里,少年不在她的身边。蛇骗了她,原来不是让少年回家而是让她进入天空之境。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这里,看云卷云舒,云聚云散,这本该是让人开心的事,但是她笑不出来。她无法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啊啊呜呜”的声响,她在呼唤她的少年。
我躲在一旁,要不是丘比特这小子拉住我,我就在阿欣面前现身了,我得安慰安慰她,让她放宽心。这是个会有好的结局的故事,经过许久的分别后他们都会明白许多,少年阿笑也会进入天空之镜,他们会找到那只羊,代表“自我”的羊,然后回到他们的现实中,重新建立一个完整的自我的世界。
果然,我看见阿笑牵着一头山羊过来了。他们面对面,久久注视着对方,然后相拥,喜极而泣。我也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礼物,你要养着它,我们一起养它。”
少女阿欣点头,她笑道:“谢谢。”
她说话了,她不是哑巴,只是不会表达,久而久之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真的哑巴。
“我们还要谢谢丘比特姐姐——我觉得我们不一样了。”
“是,28岁的阿姨——”少年阿笑扬起头,“我刚开始喜欢她给我带来的新奇感,她的笑容,但那是假的,她并不在笑,她在哭。她保持了原有的自卑还增添了新的缺点,她杀死了年少的自己,但是她到底保持着那时敏感的心性以及不可掩埋的挣扎着向上的自我。”少年是如何知道的呢?因为少年和她是同类人啊。
该死,我真的哭了啊,看着他们讨论我,阿欣还感谢我,要知道我曾经想着即使我得到了少年的爱,即使少女因此没能实现自我重建,即使她仍然生活在崩塌的世界里,即使她痛苦不堪,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个故事中的人啊,而我是真的啊!
为了防止在丘比特面前丢人,我便抹抹眼泪,移了目光往那头山羊看去——它真的是太美了!金色的毛闪闪发亮,一对羊角弧度、锐度、颜色都那么完美,还有那双英气逼人的眼,似笑非笑诱惑人的唇瓣——等等,我怎么对着一头羊心神荡漾了呢?那可是一头羊啊,但我真的好喜欢它呀!
“哎呀,不好意思,手抖,我射中了你和那只羊。”丘比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打!他抱头就跑。
“快给我解开!”
“解不开,你就尝尝像太阳神阿波罗那样的爱而不得的滋味吧!”
“什么!”我大哭起来,我果真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来到这个故事里什么作为都没有还要被迫追求一只羊!
“别打我别打我,让我看看可有别的人选,哎呀——这里没有人了啊。”
“你是从哪来的?一个神都没有了吗?”我可没有写过丘比特!
“嘿嘿,这是个秘密,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我半信半疑,把耳朵凑上去。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失去了重力经历了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之感。
怎么回事?
“快点!”这个紧紧拉住我手的男人是谁?一身学究的打扮。
“喂喂,你是谁啊?放手!”
“我是正方辩论队队长啊。”
“啥?”我怎么没搞懂,但是等我被他拉进一个大厅里的时候我懂了——这是19岁时写的另一个故事!神与人的辩论!那些分成两方站着的不正是神和人吗?环顾一圈,盘古正在神的最后面一脸的高深莫测。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把中间的牛羊啊鸡鸭啊挤得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好了,大家安静!我把她带来了,她一定能做我们公正的裁判!”
“欻”地一下众生的目光都聚向我,我乖巧地眨眨眼。
“你把作者拉进来了?”
我惊异地望向那个人,他知道我是作者!
“怎么是个小丫头,啧啧,这就是创造我们的人?”
我居然被藐视了,要是我有笔一定让这个人说不了话!
“她是创造了我们,不过我们现在是自己的,来,先问问她的世界观变成啥样了。”
敢情这是要跟我讲哲学!我再也不写故事了!
宋星把笔一摔,不想再写稿了。他在窗台边站了站,摇摇头又回来捡起那只笔——他还要生活,他还有人物要塑造,还有故事要讲讲。所以,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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