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重新步入正轨,白疏桐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偶尔和谭宗明来一场甜蜜的约会,她试徒追上谭宗明的脚步,让自己足够优秀,足以和谭宗明并肩亲手绘制两人美好未来的画卷,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精力充沛,积极乐观。
白疏桐身上迸发出的光彩,谭宗明看在眼里,深感安慰。他想娶她回家,他想给她他所能给她的一切幸福,只不过,他知道,要想娶她,他得先过了苏家这一关,而这其中尤其重要的一件事是必须先让白疏桐和苏家相认。所以他想尽各种办法有意无意的在白疏桐面前提起她的亲生父母,却通通被白疏桐毫无半点犹疑的转移了话题。他绞尽脑汁计划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觉得仍然没有到将她身世摊开摆到她面前的时候。他总是希望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却没想过,他一次次的延期,不过是徒劳的将白疏桐人生所承受的痛苦期限拉得更长,酝酿的更加浓厚。
谭宗明还未等来那个他自认为合宜的时机,却等来了一个他毫无防备却将他的生活彻底搅乱的人。
云重大街上拦住了白疏桐。
白疏桐哑然,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和云重再有任何交集,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不想却能在上海这座硕大的城市与他狭路相逢。
然而此次,云重却是专程来找她的。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仪容经过精心修饰,却依然掩盖不了他脸上倦怠的神色。他过得并不好,白疏桐心底划过一丝隐隐的难过。
“我和徐悠悠分手了。”
“为什么?”白疏桐很惊讶,想起之前荣兰说过徐悠悠的孩子没了,难道云重和徐悠悠分手仅仅是因为她没有保住他们的孩子?不,白疏桐随即否定了这一猜测,云重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悠悠失了孩子,他应该更加怜惜她才是,更何况徐家与他而言有恩,究竟他为什么同她分手?以她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去年我家公司破产的危机是徐司南一手策化的。”
至此,白疏桐始知这是一场阴谋。因为这场阴谋,云重没了母亲,她失了双亲,而徐悠悠,费尽心机机关算尽,最终却依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何苦来哉?
只是徐家做这样的事,必然不会大张旗鼓,想来做的定是极为隐秘,且绝不会让云重知晓,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件本该永远成为秘密的事?
云重犹豫了片刻,向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云重无意中得知谭宗明在查白疏桐,他很好奇,于是派人跟着谭宗明的人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没想到竟查出徐司南居然是造成他家濒临破产的始作俑者。
是了,白疏桐想起,当初谭宗明因吃醋她与任连城走得近,曾经查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件事意外的帮助云重认清了徐家人的真面目,也算善事一件了。只是原本以为于他有恩之人却一夜间变成了仇人,云重知道真相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白疏桐心里暗自唏嘘了一回。
虽然现在云重和白疏桐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念及他们曾经的一份情宜,更念在他大老远的跑来告知她这么一件事,于是她安慰了云重一番。得了白疏桐的安慰,云重的眼睛忽的亮了起来。
当白疏桐揣着心中的一番感慨意欲同云重告别时,云重望着她满怀期待,迟疑道:“桐桐,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白疏桐这才明白,原来云重此前说的所有话都只不过是铺垫,这句话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来,这么久了,他仍然没有对她死心。白疏桐不懂,一向通透骄傲的他,为何唯独对她存了这份不合时宜的执念。
白疏桐望着云重,郑重的说:“云重,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自从伯母去世的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是因为谭宗明吗?”云重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看得白疏桐心里一紧。
“跟谭宗明没有关系,”白疏桐沉声道:“云重,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们之间站了太多太多的人,徐悠悠,伯母,我的父母,甚至还有你的舅舅,那些往事是横在我们中间的一根刺,我没有办法当做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跟你之间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所以云重,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就让我们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听了白疏桐的话,云重整个人都僵住了,哀伤的望着白疏桐沉默许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说:“谭宗明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白疏桐轻松道。
“他前女友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早就对我说过了。”
云重惊讶的将白疏桐看了又看,见她神色坦然,疑惑道:“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我有前男友,他也没有介意啊。”白疏桐笑着说。
云重默了默,神情凝重,说:“有个东西给你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白疏桐。
白疏桐接过照片,看清照片里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照片上的谭宗明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虽面容略显青涩,却笑容明媚,很干净很阳光也很好看。他身旁挽着的女孩白裙长发,眉目如画、笑颜如花,有着一张和白疏桐一模一样的脸,白疏桐知道,照片上的女孩虽然像她,却不是她。
“她是谁?”白疏桐听到自己嗓音干干的。
“谭宗明的前女友,苏简。”
白疏桐的心一沉,看到照片那一刻,她就猜到那个女孩的身份了,只是心有不甘,仍然想要问一句,可是得到答案后,她又能怎样?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派人查了谭宗明。”知道谭宗明在调查白疏桐,而白疏桐对他的态度不同寻常,所以云重派人去调查谭宗明,谁知结果出人意料。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一直很不安,以谭宗明的城府和手段,我很担心你会被他骗,所以想着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如今看来,他果然还是瞒了你。”云重道。
见白疏桐不说话,只看着照片发呆,云重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谭宗明有没有告诉你,我舅舅招认,他之所以去你家里闹,是受了徐悠悠的指使,徐悠悠承诺给我舅舅一大笔钱,让他天天去你家闹,闹得你家鸡犬不宁,不得安生,”他看到白疏桐脸色惨白,关心道:“桐桐,你没事吧?”
白疏桐这才回过神来,失声道:“徐悠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父母?”
“对不起,桐桐,都是我的错,”云重望了望白疏桐震惊的神色,缓缓说道:“去年十一那次聚会回去后,徐悠悠和我大吵了一架,我一时不耐烦,失手推了她一把,结果孩子没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笔帐算到你的头上。”
白疏桐想起,在父母的葬礼上,徐悠悠抱着她哭得很伤心,那一刻,她天真的觉得徐悠悠从小家境好,娇纵些,爱耍些小手段,只是因为她真的很爱云重罢了,并没有真正亲手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在她能来参加父母葬礼,真心为她,为她的父母感到难过,她们两人若就此释尽前嫌,也好。但她没想到徐悠竟然用心如此险恶,想到这里,白疏桐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奔向不远处的垃圾桶,趴在垃圾桶上呕吐起来。
云重追了过来,替白疏桐拍了拍背,他紧张道:“桐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白疏桐额头满是晶莹的汗珠,她大口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不过有些人,有些事,让我觉得恶心!”
“桐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是我害你承受了这么多。。。。。。”
白疏桐悲戚一笑:“我们只不过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我又能怪你什么?”
听了白疏桐的话,云重像是受到了鼓舞:“伯父伯母去世的时候,我看到谭宗明一直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我有多恨自己吗?我多希望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见白疏桐蹲在地上不说话,失神的望着远处,云重接着说:“至于你的亲生父母,我。。。。。。”
白疏打断他,说:“我的亲生父母是白秋山和程思华,他们已经去世了。”说完站起身来要走。
“桐桐,要去你哪里?”
“我想一个人静静。”
“桐桐,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你要是累了,或者没地方去了,我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云重对着白疏桐的背影喊道。
白疏桐顿了顿,说:“不必了,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白疏桐读书时曾读到过这样一句在她看来颇酸溜溜的句子:年轻的时候,连多愁善感都要渲染的惊天动地。长大后却学会,越痛,越不动声色,越苦,越保持沉默。那个时候,白疏桐过得一帆风顺,意气风发,且从未吃过生活的苦,自然做不出多愁善感的样子,即便有谁惹恼了她,她也是有仇当场就报了,过后再也不提。不动声色、保持沉默是什么鬼?在她白疏桐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而如今,她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沉默,攥着那张照片像个幽灵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地的游荡。
以前白疏桐看的武侠小说里常常说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徐悠悠,不仅害死了她的父亲,还害死了她的母亲,她们之间的恩怨又岂是不共戴天四个字能了结的?如果当初不是徐悠悠和她的父亲设计云重家的公司,云重的母亲就不会死,方塘就不会去她单位大闹,她就不会被迫背井离乡来到上海,她不来上海,就不会认识谭宗明,也不会被谭宗明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如果不是徐悠悠买通方塘,方塘就不会去她家里闹,她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所有一切悲剧都因徐悠悠而起,即使她白疏桐再洒脱,再大度,此刻,她又怎么可能不对她恨之入骨?对徐悠悠,心如死灰的白疏桐想着,或许可以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也再所不惜,可是谭宗明,她又该拿他怎么办?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从前谭宗明对她百般痴缠,千般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那个他穷尽一生都无法再得到的人——苏简。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他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接近她,而她还一直傻傻的以为虽然失去了一切,可她最终还能够觅得良人,老天对她还算仁慈,现在想来,恍然觉得仁慈个鬼。她在谭宗明的心里不过是苏简的替身而已,一个可笑的替身罢了。
想起以前他们之间所有的快乐时光,还有那些亲密的举动,让白疏桐感觉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恶心,忙趴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呕吐不止,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白疏桐望见路人诧异的目光,于是扯出一个笑容,对他们说:“我没事,我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路人撒腿就跑,比兔子跑得还快,转眼人影都看不见了,想必刚才她的那个笑容比哭还难过,吓着他们了。
白疏桐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曾经苏仪陪她和蓝澜逛过的商场门前,忽然感觉到很累,于是在商场门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着商场门前的几个大字发呆。曾几何时,她多么喜欢苏家人,并珍惜她和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情谊,如今回想来,是多么的可笑,他们那些人包括谭宗明,对她,又何曾有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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