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出门的时候发现，柳絮比昨天更厉害了。
好像经过昨天一晒一吹，更散了。在楼下踌躇了一下，还是回家取了口罩。
宋升睡得乱七八糟，背心中部被身体压着，肩带紧绷着肩膀，嘴微张着，凑近了还会闻到点隔夜腐烂的味道，鼻翼两边有些油光，脸上年轻时候的鲁莽都被岁月刻画成稳重。
李沁不由看向镜子，眼睛有些肿，眼球有点浑浊，嘴唇颜色变深了，看起来没有多的变化。刚准备转开目光，发现了碍眼的东西——几条颈纹。李沁凑近镜子，仰着下巴，拉长脖子，又缩短，歪着，拉长，右手摸了几下，想了想，去柜子里拿了丝巾细细绑上。
再下楼就陆陆续续碰到人了。李沁仗着戴着口罩，懒得与人出声微笑寒暄，别人也不敢认人，只当是不认识的。
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即使不是工作日，人也多，真多，层层叠叠，你推我挤，夹杂着食物的油腻味。离她最近的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讨论着《人民的名义》，为了官员腐败问题争吵起来。
李沁呼吸，口罩里的空气更湿润，口罩几乎要贴到脸上，这种一次性口罩总是太大，拿手扯了几次，还是不断的往眼睛旁边跑，终于不耐烦了，扯下来扔进垃圾桶，索性也不等公交，顺着道路走了。
几步就累了，路边有卖包子的店铺，她买了一个白菜猪肉馅的包子，2块钱。
五年前这样的包子5毛钱一个。
五年前她也是吃2块钱的包子，四个。
吃不下的包子会给宋升。后来李沁吃不下的东西不会塞给别人了，只会扔掉。
结婚五年了。
不知道谁说过，婚姻不是结束，是开始。
于李沁，婚姻是厌恶的开始。
于宋升，婚姻是出轨的开始。
应该是她先厌恶，他再出轨吧。李沁模糊的想。像那两个女孩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得翻天覆地的情况，五年前她也有过，如今这种事情也懒得计较了。不管干什么都觉得累，走路会累，吃饭会累，坐着会累，思考会累，转眼会累，和人相处会累，说出真相会累，分手会累。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累。
养小孩更累。
宋升希望她生个孩子了。好累。为什么他不能直接抱个私生子回来？她就有理由不生也不养，假装责怪，假装痛苦，假装心如死灰。
不想想这些了，好累。
李沁沿着路走。
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好累。
报道：x区一女子闯红灯乱穿马路发生车祸，当场身亡，据悉该女子已怀孕两个月，患有重度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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