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耶认为,哲学应该超越语言,超越推论话语的界限,让存在的真相显露。
巴塔耶的认知体系始终是未完成的,并不是他无力完成,而是有意为之。
一个重要的现象是,他会不断变化各种概念的用词,这种不确定性就是他追求的语言自由,意图摆脱智力的无趣。在《冥想的方法》中,他说到,内在体验、可能之物的极限和冥想其实是一回事,都指示的是至上行动。改换词语,意味着厌倦了现有的词,或者说厌倦了比较确定的一些词。他希望一种模糊的表达方式,而不是使用确定的现有语言的确定含义。
在公开平台上写东西时,会本能地臆想一个他者并向其诉说,这种底层的模式会让写作的作用大打折扣。
很多时候,当我通过实践隐隐约约领悟到某种认识或技巧,并希望借由写作这个思想的“助产婆”来接生时,上面提到的这种行为模式就会产生极强的阻碍——我会想着要如何填平“自己知道而对方不知道”的鸿沟、如何通过旁征博引给自己的认识或方法论搭建坚实的地基、如何理顺文章的逻辑从而让整篇文章看起来井井有条,而这些花式操作根本无益于写作的“助产”作用。
就像现在我会忍不住引用凯文凯利“为了获得想法而写作,而不是为了表达想法而写作”的说法:
和许多其他的作家一样,我们都是为了思考而写作的。
我可能会说:“我认为我有个想法。”但当我开始动笔的时候,我往往会意识到“‘我没有什么想法。”
只有在我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之后,我才会确切地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这就是写作的本质。
这种妆点式的写作行为就和市面上流行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思维导图一样,硬是要给思维的武器抹上口红擦上脂粉。
这篇文章就是典型的一例,原本那种强烈的领悟在“向他人讲述”这种模式下逐渐熄灭,最后几乎变成读坎贝尔神话学的一篇读书笔记,那些在脑中激烈晃荡的各种原生想法反倒被扼杀在摇篮中,激情一旦散去,那些将生未生的隐秘想法便这样消亡了。
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另一条路”的存在——不考虑如何向他人讲述,而是一种极度私密、深入、细致到琐碎的自省,一种自言自语。
两条路真正重要的体验,往往是极具私人性质的,几乎不具备共同性,因而基于这些体验的思考,往往只有作者自己,以及极少数有着类似体验的读者能懂。
这些基于个人特殊体验的领悟与感知,于自己而言价值千金,于他人而言却可能只是梦话。
然而这种完全基于个人体验的认知与方法论,往往对于个人有着一种“不合理的有效性”。
大概在15年左右,互联网上各种认知型、方法论型的内容变得极其火热,而自己从那时起便开始大量阅读各种相关的文章。五六年下来,非常能理解所谓“知道很多道理却过不好这一生”的现象——大量讲述方法论的文章就是我上面提到的那种“妆点式写作”的产物,是糊弄外行的花拳绣腿。而真正有效的方法论,必须基于个人的直接体验与反复实践,最终摸索出的方法也必定与个人情况有着极强的耦合关系,任何对于方法论的言说必然基于各种亲身体验,而试图公开讲述的结果必然是这种泰戈尔式的无耐:
他们走过来问我:“把所有的意思告诉我们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说:“呵,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们笑了,鄙夷之极地走开。
你却坐在那里微笑。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蒂姆·费里斯 (Tim Ferriss)是个很好的例子,在《巨人的工具》的序言中他如此写道:
我是个笔记狂人。 我从18岁左右就开始记录几乎每一堂训练课的内容。我家的书架上堆满了一摞一摞的笔记本,排列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长。
请注意,这只是一门课程的笔记,而我还有许多别的课程的笔记。
有人称此为强迫症,还有许多人将其视为无用功,但我的看法非常简单:这是我收藏的个人生活秘诀。
我的目标是一次学会的东西就要终生利用。
比方说,假如我偶然发现自己的一张拍摄于2007年6月5日的照片,然后我可能会想:“真希望自己现在看起来能跟那时一样。”
没问题。我要做的就是翻出2007年做的笔记,重温一下当年6月5日之前8个星期的训练记录和饮食记录,然后重复这些活动。过些日子你再看——我真的会变得跟自己当时的样子几乎一样(头发除外)。
当然,事情并不总是这样简单,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本书同我的其他作品一样,也是一本有关成功学的秘诀汇编,写作本书的初始目的是便于自己使用。
但本书与我以往出版的书之间有一个巨大差别——我从没打算出版它。
研究过营养学这门近乎玄学的学问的人都知道想让一个人变瘦的复杂度有多高,领域内各种派系打斗热闹非凡,没有什么确定性可言,然而只要你通过某种方法实现过一次,就能像费里斯那样通过“翻出2007年做的笔记,重温一下当年6月5日之前8个星期的训练记录和饮食记录,然后重复这些活动”,就能“过些日子你再看——我真的会变得跟自己当时的样子几乎一样”。
这种“私人定制”的方法论,于他人而言很可能是无效的,甚至现有理论也不能很好地解释——不过很多时候“事后诸葛”型的解释总还是有的——但是对个人而言就是具有一种“不合理的有效性”。
总结一下这种写作的特征与作用:
是一种思维的显影剂,能够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彻底地暴露出来,基于此能够更好地识别出问题的所在;
是一种对于自我的诘问,不断深入从而发掘出问题的真正所在;
是思维的助产婆与闪念的强化剂,将原本可能一闪而过的重要认知捕捉、固化并发展,这种基于个人体验所得的方法论的效用远超过读书学习。
原本用笔记软件写作时确实能够很好地避免“妆点式写作”,但笔记软件总感觉不如简书这种公开写作平台用得舒服。
不过也罢,反正每有所得,总会不自觉地思考如何传递给他人,近乎一种执念。
这种在公开平台上的自言自语看似愚蠢,却会在种种机缘下产生各种美妙的偶遇。
我就曾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在互联网的某个偏僻角落看到一个自言自语者竟说着与自己相同的话,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真的是美妙至极。
蒂塔·万提斯是当代知名舞娘,她曾经讲述过自己早期在洛杉矶当脱衣舞娘时学到的经验教训。
她的同事们——金发碧眼的舞女们:古铜色的皮肤、身上涂着巴西蜡、在霓虹灯下身着比基尼——在俱乐部为大约50人的观众跳全裸脱衣舞,并从每位观众那儿得到1美元的小费。
但蒂塔的做法有所不同,她在上台时会戴着缎面手套,穿着紧身衣和芭蕾舞短裙,表演一曲性感的脱衣舞,只脱掉内衣,让这群观众感觉意犹未尽。接下来,尽管可能有49个人会对她不屑一顾,但总有一位会付给她50美元的小费。
蒂塔说,那个人才是她的观众。
如此在互联网上自言自语也罢,我这场思想的“脱衣舞”或许也能遇见自己的观众。
发现自己过去果然有过相关的总结,那种对空言说的方式果然要精确细腻得多,许久没有自言自语过的我已经失去了那种敏锐了。
书写时常常会思考如何表达。
而这种思考常常抹杀了潜意识的存在本身,那些对于言辞表达的思索与考究,对于语法通顺的追求,都让语言这种载体超越了其所要表达的思想本身,进而成为了空壳,其中空无一物。
词汇也好语法也好,不要在意其原本的功用,只是尽可能地去使用它们,要意识到它们是工具,不要因为工具束缚了自己的表达。
思绪没有开始,亦无结尾,想要真正认识潜意识,必须采取与之相似的写作方式:放弃部分对于结构的追求,只是去描述意识,展现意识,整个过程即对于潜意识的拟合。
希望这种近乎于无意识地书写能够将潜意识尽可能地展现出来。
成长型思维,或者说一种围绕着内在感受而展开的存在方式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也因此自己一直在尝试去突破自我边界以练习这一能力,但是在多次的尝试中,自己常常被情景所吞没,像是在考试时不能以游戏的状态去玩耍,而是陷入了恐惧,像是在实习时被种种感受淹没。
虽然并没有完全丧失自主性,但是在情景中时,自己的确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无法做到有效地听从感受,让精神胚胎自由伸展,而是被种种莫须有的约束紧紧捆绑住,各种感受都无法畅快地流淌,而所剩下的只是压抑与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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