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年

葛余涞

夜幕降临后，喧闹终究不会得意太久。

累了坐地面，慢慢就不想动。只是偶尔有车经过，将四下的空气弄得浑浊。风裹挟着尘土不住翻滚前进，让人下意识闭上眼睛，瞬间失明。

没有了路灯的夜，前行几乎全靠感觉。

朋友曾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追她的时候，每天都坚持写诗，努力做一切事情哄她开心。女生宿舍10点关门，9：30她发来信息，想吃肯德基的雪顶咖啡和奥堡。他二话没说，顶着呼呼的北风，骑车远去。

学校离市中心特别远，他就一路站着骑，对面的汽车照得他几乎看不清路，他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往回赶路，他的衣服早已湿透，送到她手里的时候。雪顶咖啡已经不再有雪，奥堡却热乎乎的。她说：逗你呢，没成想你真买了。。。

他的字尤其好看，手指也很柔软，重要的是人很心善，唯独家庭条件一般。但是大学里的孩子，多少会在乎这些呢？

有一次暑假返校，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先到。她坐着家里的汽车，又不愿让男孩心里难受，便在距离学校500米的地方，提早拖着箱子下来了，然后给男孩发了信息：我在公交站台，愿意接我不？男孩看到了，忍了两个月未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从楼梯飞奔而下，穿着拖鞋一路跑着，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他实习出来以后，她却想继续考研，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有限。为了工作，他每日劳累奔波。为了考试，她每天手不释卷。他和她仿佛剪刀的两边，慢慢张开，距离也越来越远。从每日电话、信息的频繁，到后来不断的吵闹、争辩。或许都想着分开一段时间，只是谁也不愿意往前。

过完年，白雪皑皑，校园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她穿着黑色靴子，在阳光下尤其耀眼。他本打算给她一个拥抱。但她退后几步，然后极其认真得跟他说：分手吧，是我的错。。。

毕业两年后，同学聚会。他依旧一个人，回到了曾经的校园，他感慨万千。在路灯下，把曾经的路又走了一遍，长亭，过道，小桥，当然还有曾经去过的肯德基。唱歌的时候，他朋友跟她是高中同学，借着酒精的作用，他鼓起勇气问朋友她后来怎么样了？他朋友说：你不知道么？她毕业就回家结婚了呀，据说因为怀孕了，谁知道呢。。。

认识她的那个夜晚，月亮也是这般明亮。但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他强忍着泪，在夜色中慢慢消失。

那一天，距离他们分手刚好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