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eeds of Consciousness》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尊者《意识的种源》
1979年9月25日
提问者：
要让我接受，去确信我就是“我在”这时刻当下的知觉，这真的太难了；始终都有某种微妙的内在感受，我可不仅仅是这知觉。因此，我怎么才能完全接受“我在”？
马哈拉奇：
别使用文字和语言概念。这就好比一粒已经播下的种子，你只是每天浇水，在它“发芽”之前，浇上三个月的水。这些全都是通过语言表达传递的知识信息。你已经听进去的信息，肯定会在你内心沉下去，沉入内在深处；它必定被消化吸收。就单纯的守候。你是从某个“静修所”来的吧？
Q: 是啊。
M: 你信任你的上师吗？
Q: 是，我信任他。
M: 为什么离开你的上师，象这样四处游荡？你只需回去，和你上师在一起。
Q: 我总觉得不满意；我有很多质疑和保留意见。
M:
如果你有各种保留，你最好离开他；否则的话，请彻底交出你自己，向你的上师坦白你所有的疑惑，你的不同意见，全部交出来。
如果你接受并承认某位上师，就要完全信赖，并且完全诚实的交托，这是完全必要的。服务上师，是按照上师的指引，无条件照办，无论他通过言语给你什么样的引导，你都严格照办。你必须完全彻底的消化吸收这些讲述，然后和那些讲述所指向的内涵融合在一起。在你对某位上师完全彻底交出你之前，你可以自由的四处寻访，一名自由寻访的灵性求道者。到处寻找，搜集灵性资料和讯息，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一旦你接受并承认某位上师，那就一定要完全彻底的交托。别以为上师是某个表面上的“个体人”；事实不是那样。上师就是那“本质存在性”，那本质存在性，正在显现着“有性状态”的现象。所有世界整体都是这“本质存在性”的显现，而那本质存在性，就是真正“上师”。
Q:
如果某人有一位上师，而这上师已经不再具有“具体化显现的身体”，对此是否适用？马哈拉奇说过了，如果某人交托给某位上师，就不要再四处游荡，不再货比三家。
M:
如果那真正的“上师”消失了，你怎么能知觉体验这世界？认出“本质存在性”，认出这知觉体验的“有性状态”并且超出这“有性状态”的，他就是“无上师”。不是这样的那些上师，就只是贩卖心灵鸡汤，兜售灵性商品的“店主”而已。
Q: 当马哈拉奇谈及绝对，我和马哈拉奇是同一唯一的？或者说，我和马哈拉奇全等全同？
M:
我们是同一唯一“绝对存在”。就驻守在上师的话语内涵指向的“那”。这弟子被站在它肩膀上的观念想法给迷住。我的上师，对各式各样的弟子们，给出的是同一教导，但是每个弟子的状态和反应都是不同的。每一弟子对上师所讲述的同一真相，抱着不同的概念，弟子会紧紧抱着他“个体”的印象和观念，那“个体自我”是他最热爱的印象观念。
尝试去深入了解“我在”的深刻内涵。你越是去深入调查，你就越深入的发现那品质特性，来到更深的层面。别贬低你自己，别认为你很卑微。你不是某个男人或者女人。你是那[本质本体本性本能]，所有一切显现出来的现象，都源于这“本质存在的自性”。
Q:
昨天我驻守在这“我在”状态上，突然在我内心视野里满是“宝石”。这些宝石是如此剔透，它们泛着一种暗黑的琥珀色，非常漂亮。
M:
它们是“觉识”幻化出来的宝石。那些宝石源于“觉识”显现出光芒。如果它们照射在其余的宝石上面，它们就会被释放；那些“照耀其余”的宝石，是最珍贵的。我不断向你指明那真正的你，可你罔顾无视这指向，（你看到这些幻化的境界就表明）你依然紧紧握着身体，以身体自居，拥抱着死亡。
Q: “照耀其余”？马哈拉奇是什么意思？
M: “我的光，会不会照耀其余？”---太阳会这么问吗？你真正是什么，你确证了吗？
Q: 我发现，我难以接受“我是太阳”这概念。
M: 存在，无须“任何概念和想法”，去证实“你绝不是身心”。
Q: 我怎么扩展和提升我对他人的爱？
M:
别试图刻意的去爱别人，而是驻守在“爱”---这时刻当前的临在中心---就是“爱”本身。当你就是爱本身，那完整的爱才对人类有益。就好像水，如果你就是水本身，一切都会（因你而）茁壮。
Q: 耶稣基督说，我们要爱他人如同爱我们的“自我”。
M:
所有一切都是你的“自我”，就根本没第二个“自我”，没有别人。这所有的“我，他人，众生，世界”全都是[你/爱]的表达式。我不想再一遍又一遍的去用“指向性的话语”来棒喝你了。你好好吸收消化吧。
1979年9月26日
提问者：
今天一大早，我醒来就静坐了有40分钟，我有了某种亲身感受。在我头部里有“震动”样的东西，那里没有任何境界和视野，只是狂喜。我是中心，并且我有“我-我”同一同体感，这同体中，一个“我”在另一个“我”的头部。当我开始返回二元分离感，我听到铙钹响，并且流入我的“知觉”，这声音来自马哈拉奇奏响铙钹的舞蹈。我对马哈拉奇说，我们在森林的中央，你是否每时每刻都“不得不”奏乐并且跳舞，时时刻刻不停的玩这些把戏？马哈拉奇继续奏乐跳舞，一刻不停，可是忽然，不再有任何“声响”。
马哈拉奇：
在经历这感受之后，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Q: 没，没有任何问题要问。
M: 知觉体验在“本质存在的自性”内浮现，然后那知觉体验又融入“自性”，渐渐消失。
Q:
有关“独一我在”，有亲身体悟，只不过另一“我在”是被加载上去的假象，依靠“独一我在”，并且缠绕着“独一存在”，一种爱慕，跟在“独一我在”后面，想要得到“独一我在”。
M:
如果太阳，它能研究它自身的“光”，那么你就能探究你的“有性状态”（有知觉体验的状态）。你是认识到“独一存在”的人。这全部体验是源于你的“有性状态”，源于你本质存在的自性。所有知觉体验，既不获得，也不损失，无所得也无所失。所有知觉体验根本影响不到你。那“有性状态”将开始走上灵性道路，如果它认真诚挚的这样走下去，就抵达终点，可只要“身体自居认同”的固执还有残余，那就会失败。
你们所有人都渴望种种“知觉体验”，但这些知觉体验不会满足你。如果这“意识”是迫切的，不弄清楚“本体本性”就一刻也不踏实，它就会把其它的一切都扔下，穷追不舍的朝着“事实真相”跑去。这就是我的体会。
成千上万的本地人，外国人，都跑到这里来了。他们成了我的学生之后就离去了。我没邀请他们到这里来，我也不挽留他们；他们蜂拥而来，那只是他们内在心灵的饥饿，把它们驱策到这里来的。
源自我自己内心的“焦渴”以及“认真诚挚”，我忽然认出我真正的“本质本体本性本能”，由此，薄伽梵克利须那的哲学就成了我的哲学。这“克利须那”意识，就是我的本质，“我”就源自这"克利须那"意识。一切变化现象都在我内呈现，一切现象变化都依赖于我。
绝对存在就是“绝对宇宙大我”（Paramataman），这普遍一体的心智，纯一体的意识，或者“信息以太的智能性”（chidakasha）--- 去显化，变成，运做，去知觉体验变化存续，这“想法”，这倾向，是由这“独一真实存在”而生。由那普遍一体的心智，一瞬间（一秒的若干分之一）呈现出“物质性的空间”，以及这宇宙整体“现象”。在深眠状态，空无一物，之后就有最最微细的情感出现“我想要醒来去体验”，随之这现象整体又一瞬间发生了。“显现”已经在“非显”上登台亮相，并且移动变化已经在运转，然而那“见证”就是绝对存在本身。
你所知觉体验的事物变化现象---它们给了你任何真实的“获得”吗？你是否尝试去了解那中枢“核心”？发生在你面前的一切，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景象，我们称之为“场面”，称之为“视野”，然而，不要忽略，那“视野”永远只在“视力和视觉”范围内。
Q:
当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亲身体会，我就意识到那“见证者”的位置和姿态。当我体会到这“我-我”同体感时，我自问我自己，这同体感，它对谁发生的，因谁而发生的？ 然后，这同体感也消失了。
M: 这“见证”位，它是暂时的吗？或者说，你24小时都在“见证”位上？
Q:
我恒在此时此地“当下”。我今天早上的体悟，那“恒在当下”的感受，持续不断。在我内有某种东西正在“回拉”着我，这力量同时给我一种抽象的“恒在当下”的感受。现在立刻进入“我在”--- 这时刻当前的临场中心，这对我来说是完全轻易的。有一种确定无疑的绝对肯定感，弥漫在我的头部和胸部，并且“我”可以被立刻抹掉，立刻就死掉。
M:
你醒了，并且正观看着世界，正在当下[见证]---正在发生着的---“你觉醒并观看着世界”状态。这好简单啊：在清醒状态内，我是如此这般的变化着，并且这时刻当下的清醒状态就是那“见证者”。当这清醒状态沉入深眠，那觉性，那[知]依然时刻就在当下。你是那种种状态背后的“发光体”。圣主克利须那，把这认知给了阿朱那。某人听到这认知之后就用笔记录下来，于是这个用笔来记录的第三个人，它的记录所给出的，就是二手知识。
无论是一位“吠檀多”学者，还是某位小说家，他们写作，只是透过他们内心的种种印象和观念。小说作家，无论他写出什么，都是不断加入他的联想，不断的掺入他的想象；那绝大多数都只是碎片，由碎片引发联想，渲染出来的毫无真实意义的东西，那些割裂和妄想的东西就别写了。在他内心中所沉积的尘土污垢，全都浮起来，显现出来。那些你曾经的经验和印象中，不论你自己内心中抓取执着什么，积淀了什么，在你日常清醒时，自己就在展览，自己就展现出来。
Q: 你意思是说，还有一个洗净去污的过程要持续进行吗？也就是说，更多的尘垢会被揭露出来，打扫干净？
M:
你不是身体。无论什么出现，无论什么消失，那都只是心智，或者意识的种种投射。
（谁在打扫？觉得自己还不够干净的是谁？谁需要悟后起修？真正的你是谁？）
Q: 如果这些尘垢啊，习气啊什么的，这些东西真的在当前浮现出来，我是否该“关注”？
M:
你听到的一切，知觉体验到的任何一个细节，你“人生”中的每一个事件，即便你认为，你已经忘记它们了，事实上，那感受，那想法，那观念，意识已记录下来了。意识正在时刻寄存记录着你正经历的每一瞬间。全部的五种感官知觉感受，正在不断的打印归档记录。这些细节，你可以深入更深入，沉入越来越深的细节里，可以对此不断的沉思，但是你也得返回，掉头朝着本源，回到本元。你从哪里来？就回到那里去，返回那本元，你的立足点就在你本元状态，让你站在你的本来面目上。我亲爱的人，你已经明白过来了，现在就用这究竟的认知，稳固在你本来元态，好了，你走吧！
1979年9月27日
马哈拉奇：
当我看到他们对事实有了足够的认知，已经能够完全独立地继续深入时，我嘱咐他们离开这里。你已经充分的接收，承认，并容许这认知沉入你的意识内，只不过这认知会要求完全静休。对你来说，在某一静修所完全安静放松下来，这会对你有帮助。在印度有几个很好的静修所。
提问者：
我想驻守的唯一静修所就是“核心心所”。
M:
你已到达那内心的静修所，你没有必要再跑到这里来了。你已经拥有“内心静修所”的全部产权。我会用非常简单的方式，几句简单的表述来嘱咐你，你要全部收下，并且你全部吸收的话，那就都结束了。对于新来的人们，这儿没有房间给你们静修，我只有这么一间小屋。
Q: 某人停留在宗教崇拜上，总在修来修去，留在灵修上不愿结束，这说明其真实目的和意图？
M:
即便我们有房间。然而一旦你体悟到“本质本性”，认出了那“运转机制”以各式各样的“假性遮盖”正在不停的游动变化着，这就来到了“幻象梦境”终结的末尾。这运转机制，这意识活动，你会视为一条“蛇”，之后视为一头“水牛”，随后视为它物。一旦你领悟到“本质本体本性本能”，你就豁然，释然了。
我们只和那“本质本性本能”有关，别惦记什么“超人”，只驻守这“本质存在”。认出那本质本性。别被尘世梦境里的各种知识迷住。我嘱咐你的话，请吸收其内涵的指向。返回那本原。
Q:
当某人积极的成为一位看客，安静地观睹持续变化着的一切，它就得非常专注而且，这专注影响大脑本身，所以一段时期持续的专注于观睹，你就会疲乏不堪。同样的，在打坐中，我无法长久持续停留于“我在”状态，不会超过半小时或者40分钟。然后大脑似乎就开始摇摆挣扎，我就不得不返回日常状态。这种情况会不会好转，或者说，是否有某种发展阶段，有某种步骤和方法可以用来解除头脑的紧绷？
M:
你缠卷到这里面，为什么？你“看着”你正坐在这儿，我“看着”你正坐在这儿。谁持续见证着，观睹着你正坐在这里？谁？
Q: “我在”，那时刻当前的临场知觉。
M:
意识运转呈现的现象，此时“坐在这儿”，谁时刻在当下观睹见证着“意识活动”？我知道你坐在这儿，你知道你坐在这儿。这是完全自然而然，开放，轻松，毫无刻意就时刻在当下寸步未离，然而于此同时，这时刻未离当前半步的事实真相，是那么奥妙无比。别去刻意的努力“做”看客，只是完全放松下来，单纯的处在一个自然而然的状态。你正在以心智的做者自居认同来研究你心智的各种活动。
Q: 是啊，这的确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M:
你正在“修炼”观睹，试图变成一个看客，所以"你"并没坐在你的“见证者”位上。坐上去，并不是刻意的努力做到的，那纯粹只是发生。（忽然认出，你早就坐在当下,从来也未离开过当下）。有关于“专注”：那就好像围着“孟买市政府”跑来跑去，拼命的试图拍一张完整的全景照片。你真的能给“政府”拍全景照？
Q: 要全部完整拍摄下来是太难了。
M: 可就是这完整的政府，能够给你戴上手铐。
Q: 我坐下来冥想的时候，为什么总觉得大脑，一直处于某种张力和紧绷之中呢？
M:
那个“你”，它认为它是真正的个体做者，是它他在做冥想，在时刻控制着事物的每一步。你为什么追求这些修炼？把这些都扔掉，全放下。就让你处在自然而然的放松状态，只是完全松弛而已，毫无需要，毫无介意，那才是最高状态。那比较初期的阶段才是专注和打坐。
别干涉卷入任何事情，就驻留在这“我在”知觉上，别再次跳进知识智力的狂欢里。意识向意识，解释着这知觉意识；但你并没居住在身体里，身体在你内，你包围身体。这知觉体验下的“我在”，正在讲述着那唯一“独在”本身的知识资讯。再无第二“我在”。表面上的“你”和“我”，只涉及“身体”呈现出的不同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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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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