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起雾了

我是在08年的时候初来北京的，那时的北京是什么样子的，我还记得很清楚。

那时的北京天特别蓝，几乎看不到云，路上很少有车经过，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穿着奥运志愿者的白色T恤，眉飞色舞的练着‘welcome to beijing’。我和爸爸来到后海，坐在湖边，湖中心飘着几艘大白鹅造型的游船，爸爸说，他年轻的时候来过北京，九十年代初期，北京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干净，那么简单，到处都是骑着自行车的路人，街上响彻的都是自行车呤呤的声响，他就想着，要是有一天能来北京该有多好啊。我看着爸爸，一脸幸福和憧憬的样子，于是我想，有一天我也要在北京生活，感受这个城市的点点滴。湖边的柳树，抬头就看不到边的蓝天，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12年，我决定离开天津，来到北京工作，一来，就赶上了神奇的雾霾。

我是在东北长大的，小时候见过的奇怪气象也不少，四五月份的温暖天气，也会遇到忽然的飞雪，我记得那是初三的时候，我跟同桌说，你看老天都觉得我们好冤啊，居然还要中考，这不就飞雪了么。还有九十月份的沙尘暴，到处都是黄乎乎的，风很大，出个门溜达一圈儿，回家就是满嘴满脸满身的沙子，哗啦啦的落一地，最神奇的是，站在外面看屋子里的灯管，灯管不是平时的黄光或者白光，而是发出紫色的光，既好看又带着点灵异。每年的冬天也有一阵子的异常，供暖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各个锅炉房的黑烟汇聚成云，整个天乌突突的，分不清日夜。那时候的日子，还没有人说起这是污染或者是对人有什么伤害的化学物质，只是隐隐的觉得这种天气少出去为妙，待在屋子里也觉得无心学习，还是盼着天气好起来的时候可以出去好好吸几口气。

时隔多年，一种新的天气出现了，北京的雾霾，大概是从几位大佬的微博上第一次看见雾霾这个词，还觉得很新奇，以前见过雾，也见过霾，雾霾是什么呢？大佬们给了很多解释，电视有了很多报道，百度也什么都知道，可我还是不了解，雾霾，到底是什么？

想起从前的伦敦叫做雾都，伦敦经历了工业革命，那次极大的繁华带领着英国，走向了颠覆，也体验了载入史册的烟雾事件，亲手制造，再亲身经历，这种感觉是否与现在身在北京的我们很相似呢？

刚开始知道雾霾的危害，大家都挺害怕的，想着戴个什么样的口罩，要不要离开北京，要不要出国，也真的有一部分让就这么离开了北京，也有很多人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大家都还是健康的活着，也就继续上班上学，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天越来越黑，一年之中雾霾的天数越来越多，甚至有的时候，烟锁重楼的效果都出来了，非常不想出门，觉得外面好像是刚打过一仗，能见度也就是几十米，出去五分钟再回来，口罩里都是黑黑的，这种感觉，有点吓人。有孩子的会担忧，抱怨着这样的天气学校还让孩子们出去上体育课，身体还要不要了，就应该停课，抱怨完，抄起电话，继续催促着煤炭运来北京的生意。想起那句话，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今年北京发布过一次雾霾红色警报，学校停课，很多政府和公司都同意员工在家办公，那天我看着外面，从早到晚，天都是黑的，一点点亮光都没有，我的窗子正好可以看见四环，四环上面偶尔有几辆车经过，稀稀拉拉的，看不清车的颜色，眼不清司机的表情。从那以后，北京再也没有发布过红色警报，尽管要出门的时候经常看不清窗外，尽管皮肤的过敏越来越严重。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发现，去香港的时候，看见香港街上的行人不再那么行色匆匆，悠闲了很多，而北京呢，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喇叭声此起彼伏，随意并道的，掉头的，急转弯的，骂街的，在北京的我们，越来越快了，感觉透不过气的时候，我就回到胡同里，看看大爷大妈下棋，或者去菜市场买买菜，浓浓的家常气息，让人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帝都起雾了，霾住了天，也霾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