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

临近傍晚，我还在中午酒后的酣睡中，妻把我摇醒说：“你听听窗外的声音，已经下起来了。”我知道她说的是预报的周末这两天降温和降雨降雪。不仅仅她在关注着，从早晨开始，我就与父亲商量这个周末想吃什么，父亲指了指厨房说：“还有那么多蔬菜呢，不吃火锅啊？”我说：“那就吃火锅吧。”早饭后，父亲略做收拾就从家出去了，我觉得他是去买菜了。果不其然，过了一个多小时，父亲拎着一些菜回来了，我凑过去一看，父亲一边往桌子上放一边说：“这是一斤肥牛，这是大葱，这是雪里蕻。”刚刚他才说过还有很多蔬菜的，这转眼就又出去买了一捆。

上午的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家里已经供暖，温度还不低呢。我喝了道茶，看了看家里没什么事，也开车出去了一趟，穿着牛仔裤与厚T恤，感觉并不太冷。中午前回到家，父亲已经把鸳鸯火锅准备好了，一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火锅一边讨论这次降温，似乎如果不降温的话对不起这顿火锅。

我和父亲喝了点儿酒，父亲问我：“你中午喝这么多，下午不加班啊？”我说：“不加。”父亲说：“你们这个单位老让人加班。”原来，他对我天天这样忙碌也是颇有微词啊，就好像我小时候不喜欢父母太忙天天不顾家一样。我没说什么，只趁这个周末的火锅陪他多喝了一点儿，喝完就去睡觉了。

妻看我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了，拿出手机让我看：“你看，我家已经下雪了，下得还不小呢。”我看了一眼，确实，地上房子上都白了，至少算得上中雪了。

我仔细听了听窗外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听到下雨的声音，这冬天的雨与其它季节的雨不一样，声音既干脆又利落，既不拖泥带水也不缠绵悱恻。树上还有很多叶子，雨淋湿它们后落在地上，又多了一些肃杀的意境。这样的天气，我们是不愿意外出的。

晚饭依然是火锅，与中午不同的是，晚上的涮菜有父亲上午买回来的雪里蕻，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这个菜啊，能炒菜能涮锅能做馅。”

晚饭后，我和女儿来到父亲房间，他的房间开着窗，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寒雨落地的声音。父亲看了看窗外的雨，戴上老花镜，拿着日历牌，一本正经地对我和女儿说：“明天是立冬了，立冬，我们要吃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父亲想吃什么了，所以没有说话。女儿哈哈地笑了起来：“爷爷，你刚吃饱就想着明天吃饭啊。”

窗外，寒雨依然飘落，地面上早已湿漉漉的，在街上行驶的和过往的行人极其稀少，显得这个城市格外冷清。而楼宇中的窗户中透出来带着暖意的朦胧灯光，又令人觉得这个城市的人们很安逸。

寒雨，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在天地之间笼罩着肃杀，让顾家的人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