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爷爷去世二十周年的日子,我写了一篇《没有告别的永别》,谨以怀念。爷爷的“得意门生”侯保方看后,情不自禁,回忆起当年和我爷爷在一起的情景。特转发如下。
难忘的怀念
——纪念我的恩师曹梦笔老人家
勤学的一篇纪念他爷爷的文章勾起了我无尽的怀念…
我是75年高中毕业的,毕业后没多久就在东柳村大队部“跑腿“,开始,当广播员,“看扩大“,大队里开个会,下个通知,找个人,村里谁家丢了个大件东西,都要在广播上广播广播,因为76年是非同寻常的一年,事情特别多,后来干脆有些新闻也让我在广播上给全村群众读一读。可以说当时从公社到中央的声,都是由我传达给全村父老乡亲的。大队部院内,广播室在北屋,会计室在南屋,当时人气最旺、最不断人的是这两间屋。广播室的主人不是我(有时是大队支书、副支书,有时是治保主任、民兵营长、大队电工等),但会计室的主人是曹梦笔——东柳村大队会计.。
没事的时候,我就往会计室跑。我和曹家是个老亲,侯家在东柳是个孤姓,沾亲三分热,按辈份我喊曹梦笔老人叫老舅(我和勤学一辈),曹梦笔老人家不单单是位受人尊敬的老人,他很幽默、宽容,也很风趣,单独相处我还感觉他有一点调皮,很睿智。他有一个会计应有的一切技术,如账理、珠算、财务制度等等,又有一个会计人之外的一切生活,人生的智慧和经验;他有一颗正直、善良、扶危济困之心,又有一颗不是所有老人都有的积极、仁爱、促人向上的活泼的心!他的技术、智慧、和经验,在他身上似乎没什么大用,但给了任何一个青年人,他都会成为当时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出类拨萃的人。
我感觉到老人是喜欢我的。记得有一天,他很郑重地跟我说,来,有个事给你说一下,让你给我当出纳你干不干?我当时有点懵,大队出纳?那不算什么职业,但对当时我来讲,比现在某个公职人员考上省级公务员事还要大。我可啥也不会呀?没事,我教你!真心热血沸腾!!
上任也没有仪式(中间环节我一概不知),梦笔老人给我两个新账夲,一个记流水账,一个记分类(户)账。流水账就是把大队一切公用开支的花销是什么就记什么;分类(户)账则要把流水账上的物品分门别类再记一遍,年终分析各类项目的开支情况。现在说起来有点会的不难,但那时候却是难的不会呀!梦笔老人就手把手的教,真是不厌其烦!
再就是珠算,他把自己用了多年的算盘给了我(现在要留着也算是件古董了),让我先打25678,这几个数累加一直打,等把手指练熟了,再教你加、减、乘、除。
算盘是个很好的运算工具,集心算与手工一起,既练手也练心,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宝贝之一。算盘的运用也是我们区别于其他民族的其中之一一心算。梦笔老人教会了我珠算,也使我自然而然学会了心算,凡有数字的加减乘除我都能在几秒钟之内用心算得个大概,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早已有底。
记得有一天,老人说,我们做个买卖吧?做啥买卖?供销社让咱代收枣。我能做什么?你过磅吧(音泵)。当时所谓买卖也是半公半私,程序上都是公家的,你什么价钱收,群众也不给挑价还价,但赔赚是你几个人的。记得老人把几个合伙人叫到一块,很严肃地说:一、上边给咱啥价收,咱就给群众啥价;二、磅上是多少,就按啥斤称给群众付钱,不能克扣群众一分钱,不能多要群众一斤一俩!赚了多少钱我忘了,但老人给我们说的那两点我至今记忆犹新。
全村都知道他的威望和说话的份量应该在一个副支书之上,但他不轻易讲话,在任何人面前都谦虚礼让,只有对身边的人直言不讳。关键时刻则挺身担当。记得有一年年底,三分支有几个特困户漏补,困难户找到了大队部,梦笔老人直接表态,你们谁也别找了,就从这里领吧!直接让我把现金给了困难户。他那种救困如救火的热心,现在想起来也能立刻把我的心烧热!!
1977年,全村分成三个大队,我直接任一大队大队会计(中间环节我一概不知),当上大队会计不久,高考恢复,我和他商量,我想参加高考,家里和伙计们(一分支大队干部)都说算了吧,这样不挺好嘛,你说呢?他说,考试一定要去,考不上你还是你,也没人低看你,考上了你就不是你了,那影响就大了,咱们这么大个村,没几个人带带不行!
1978年高考我总算不负他望,收到了河北水专录取通知书,给东柳村的学子们带了个好头。
放假回来,我去看他,无意中他半开玩笑问我,走时把财务都给人家交了?我说都交清了。没留点?没有,我笑笑说,你又没教我怎么留。他说,交清了好,虽然困难点,但问心无愧,对你以后的路有好处。我说,在同学面前(尤其在女同学面前),没钱有点自卑。他说自卑比傲慢强,自卑才能进步!!
顺便要说几句老妗子,她把我也当成至爱!。记得寒假去看他(她)们,老妗子从房梁上拿下个小布袋,掏出一看是花生。那个香啊!吃了半天才知道是生的。老妗子说不敢炒,炒了就皮了,不能放,一直给你丢着…让我至今养成吃生花生的毛病,蒸、煮、炒都不爱吃。
我的恩师,我崇敬的老舅!星转斗移,岁月荏冉,但您的音容笑貌一直活在我的心中!当我困惑时,我想起了您的睿智;当我骄傲时,我想起了您的提醒;当我嬉戏时,我看到了你的严肃;当我冷漠时,我看到了您的热情;当我为己时,我看到您的为人;当我懒惰时,我想到了您的劳作!
您的音容笑貌,象西方的上帝悬在头顶,看着我等孙辈在成长,在成熟,在慢慢衰老。您的音容笑貌,在东方的佛菩萨遍布在我们的四周,在敦促我们上进、文明、团结、友爱。您的音容笑貌象航标,指引着我们向着您的境界,向着光明、慈悲、利人、惜物归来!
您的晚辈保方
三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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