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宋词,又温习了一遍柳三变的光辉事迹,传闻一首《鹤冲天》葬送了他一生的仕途,这才子终其一生就只能在温柔乡里吟诗填词了,最后潦倒身死,由群伎筹金葬之。如果以一般社会的标准来衡量他,那真是失败的一生了。满腹诗才只能献于烟花之地,不能用于庙堂之上,这真是古代文人最大的悲哀。
当一身才华不得施展时,人会有几种选择呢。一是徒劳地等待着伯乐,然后告诉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二是自己寻找机会。现代社会的观念会告诉你,是金子就要展现给众人看,证明你是金子。 我认为两种都不可取,长时间的等待往往是一种价值的消耗,大多数的金子最后变成石头,或者成了“阿香婆”,泯然于众人之间。而能展示给众人看的,却并不一定是众人所喜欢的。柳永才情满天下,又几次参与科考,他没有尝试展示给伯乐看吗,只是他的伯乐并不在庙堂上。那个你所希望的欣赏你的人永远都不会低下头看你一眼,因为你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盘菜。
那要怎么办呢?当命运强加给你不公时,你只能先选择接受,然后再使自己开出沙漠之花。你的默默等待不是放弃,亦不是对抗,而只是让自己活得更精彩些。学子们不得老师赏识时,不是选择不学这一科,而是学好你能掌握的一切知识;女子们不得心仪之人时,也不是选择将就,而是让自己成为丰富鲜艳的花朵;上班族们不得上司赏识时,也不是抱怨别人,而应是充实自身,或者换个适合自己的地方。
就如同柳永,我们记住他的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是“杨柳岸、晓风残月”,是“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是与豪放派苏轼并称的婉约派代表柳永。我想,他的“奉旨填词”不是一种放任也不是一种对抗,而只是一种顿悟,一种了然,一种命运不公下的选择。人生于世,前行的道路并不只有一条,遇困境亦不是只有前进与后退两个选择键,四面八方皆是路,路在脚下,也在心上。
另:柳永大约在公元1017年,宋真宗天禧元年时到京城赶考。以自己的才华他有充分的信心金榜题名,而且幻想着有一番大作为。谁知第一次考试没有考上,他不在乎,轻轻一笑,填词道:“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
等了5年,第二次开科又没有考上,这回他忍不住要发牢骚了,便写了著名的《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发牢骚的柳永只图一时痛快,压根没有想到就是那首《鹤冲天》铸就了他一生辛酸。
柳永这首牢骚歌不胫而走,不久,柳永的《鹤冲天》就到了宋仁宗手中。仁宗反复看着,吟着,越读越不是滋味,越读越恼火。特别是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真是刺到了宋仁宗的痛点上。
柳永在京城又挨了三年,参加了下一次考试,这次好不容易通过了,但临到皇帝圈点放榜时,宋仁宗说:“任作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 ”又把他给勾掉了。
这次打击实在太大,柳永就更深地扎到市民堆里去写他的歌词,并且不无解嘲地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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