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下午,我睡醒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落在我的被子上,窗帘被风卷起,像浪花一样,一浪一浪扫过来。
我躺在床上,意识还在神游。恍惚中,在梦的边缘,另一个我是清醒的,她感知到有人捉住她的脚,她调皮地和他嬉戏,把脚伸进来,又伸出来试探看他还在不在,她好像还笑了,因为这种捉迷藏似的快乐。真实的我,大脑皮层应该也没有休息,她像一个严肃的老者一样,一遍一遍用一种神秘的方式告诉我:那不是真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会有人捉住你的脚?那个还在嬉戏的她听见了,她更加好奇了,没有其他人,那会是谁,会是一个游荡的灵魂吗?而老者的她直接说: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你的双脚麻木了,在抽筋而已。
就在这恍恍惚惚的瞬间,我醒了。什么是醒呢?就是脑子不再混沌,没有迷雾,真正清澈的那一瞬间。清醒的我仍然在回味刚才的感觉,那种被人捉住脚像玩捉迷藏的感觉。又一次,我在怀疑,到底有没有灵魂?如果有,在我睡着的那一瞬间,它会从我身体上游离,会遇见它的伙伴,那些新奇的经历会不会存储在我的记忆里,不像我本身的记忆那么明显,它带给我的记忆也许是以梦、也许是以似曾相识的形式存储在我大脑的某个角落里的。
想着,有点唯心了。
阳光在慢慢移动,悄悄溜进来的那一缕阳光也在慢慢移动,快要爬上我的枕头。楼下,一个孩子在大声叫着妈妈,让她等他一会儿;还有鸟儿的叫声,有嘎嘎叫的、有滋滋的、有突然一声长鸣的、有像落钢琴一样一声一调的;有个小女孩儿哭了,平平的哭声中突然高叫一声,看来是生气了,正在问大人要着什么样的东西,可惜大人没有立即满足她的愿望,于是,这突然的高叫一声变成了无数次长长的、高高的尖叫,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起床,四月的风暖暖的,又有点凉凉的,一点不让人腻。天是蓝的,阳光如此好,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地面是发白的,新抽出来的树叶干干净净,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绿油油,院子里哪家晾晒的衣服随着风在阳光里飞,一只白色的小猫站在红色的车头下,往上望了又望,一探身跃上了车头,蹲在车头上,那是它的领地,看起来好不威武。
阳光总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尤其在成都,在习惯了阴天和雨天以后,如此好的阳光像是一种恩赐。它温暖又明亮的样子有一种庞大的包容性,可以将一切不和谐不美好的东西消弭,你听,人声、鸟声、风声、唱歌的声音、电视的声音、车子启动的声音、马路繁忙的声音、飞机飞过的声音、单轮滑板车的声音、装修的声音、钻头的声音……可在这样好的阳光里,这些声音都像是给母亲撒娇的孩子的声音,那么小,那么可爱,反而托出一种宏大的静谧来,天地万物,都在眼前,热闹又纯粹地显示出它们本来的样子来,于是,看的人轻得像一朵云,飘在天上,悠悠的,连呼吸都是轻轻的,怕打扰了什么。
看近现代的散文时,总能感觉到作者从自然从周边汲取力量的那种神秘。后来发现,这种神秘在各种媒介里都或多或少地在表现,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乍一听起来茫茫然,再想有点儿悟到了,但仍然是茫然的,于是,慢慢知道这句话的深奥所在,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件事儿一两点儿时间能想透彻的;电影也有,第一遍看《冈仁波齐》,快要睡着,像是把站起来跪下去匍匐在地这个动作重复又重复,布满了100分钟;第二遍,似乎看见了一种神秘,像一团雾一样存在的那种神秘;第三遍,有点明白那种行走、那种仪式带来的力量了,看到多处,身体会一震;其他也会有,比如《舌尖上的中国》,比如最近爱听的《红山果》……除了影像,就算在自己的生活中,也会有那种时不时出现、若有若无的感受,看郊区的农民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翻地,看山腰上背水上山的挑夫,看一个人坐着喝茶的老人。
如果真的有一种神秘在给予人力量,这种力量不是力气,是让人所以为人、是滋养灵魂的力量,那在这个下午,我多多少少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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