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五擒五纵孟获。杨锋父子皆封官爵,重赏洞兵。杨锋等拜谢而去。
孟获等连夜奔回银坑洞。那洞位于三条河水汇合处:乃是泸水、甘南水、西城水。其洞北近平坦三百余里,多产万物。洞西二百里,有盐井。西南二百里,直抵泸、甘。正南三百里,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环抱其洞;山上出银矿,故名为银坑山。山中置大寨,以为蛮王巢穴。
其中建一祖庙,名曰“家鬼”。四时杀牛宰马享祭,名为“卜鬼”。每年常以蜀人并外乡之人祭之。若人患病,不肯服药,只祷师巫,名为“药鬼”。其处无刑法,但犯罪即斩。有女长成,却于溪中沐浴,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父母不禁,名为“学艺”。年岁雨水均调,则种稻谷;倘若不熟,杀蛇为羹,煮象为饭。每方隅之中,上户号曰“洞主”,次曰“酋长”。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皆在三江城中买卖,转易货物。其风俗如此。
孟获在洞中,聚集宗党数十人,说:“吾屡受辱于蜀兵,立誓欲报之。汝等有何高见?”
一人说:“吾举一人,可破诸葛亮。”
众视之,乃孟获妻弟,现为八番部长,名曰带来洞主。获大喜,急问何人。
带来洞主说:“此去西南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深通法术:出则骑象,能呼风唤雨,常有虎豹豺狼、毒蛇恶蝎跟随。手下更有三千神兵,甚是英勇。大王可修书具礼,某亲往求之。此人若允,何惧蜀兵哉!”
获忻然,令国舅赍书而去。却令朵思大王守把三江城,以为前面屏障。
再说汉军兵临三江城,此城三面傍水,一面通旱。诸葛亮遣子龙、文长同领一军,于旱路攻城。军到城下,城上乱箭齐发:原来洞中之人,多习弓射,箭头上皆用毒药;但有中箭者,皮肉皆烂,见五脏而死。
子龙、文长不能取胜,回见诸葛亮。诸葛亮到军前察看虚实,回到寨中,令军退数里下寨。蛮兵望见汉军远退,皆大笑作贺,只道汉军惧怯而退,因此夜间安心稳睡,不去哨探。
诸葛亮约军退后,即闭寨不出。一连五日,并无号令。这日黄昏,诸葛亮传令:“每军要衣襟一幅,限初更时分应点。无者立斩。”
众将皆不解其意,依令预备。至初更时分,又传令:“每军衣襟一幅,包土一包。无者立斩。”
众将仍不解其意,依令预备。诸葛亮又传令:“诸军包土,俱在三江城下交割。先到者有赏。”
诸军皆包净土,飞奔城下。诸葛亮令积土为蹬道,先上城者为头功。于是汉军三万将士,将所包之土,一齐弃于城下。一霎时,积土成梯,接连城上。一声暗号,汉军登上城来。
蛮兵还未放箭,大半便被执下,余者弃城逃窜。朵思大王死于乱军之中。众将分路追击一阵,得胜而回。诸葛亮清点城中物资,所得珍宝,皆赏三军。
败残蛮兵逃回见孟获说:“朵思大王身死。失了三江城。”
获大惊。忽报蜀兵已渡江,现在本洞前下寨。孟获甚是慌张。这时屏风后转出一人:“既为男子,何无智也?我虽是一女流,愿与你出战。”
获视之,乃妻祝融夫人也。夫人世居南蛮,乃祝融氏之后;善使飞刀,百发百中。孟获起身称谢。夫人忻然上马,引宗党猛将数员、生力洞兵三百,出银坑山,来与汉军对阵。
方才转过洞口,一彪军拦住:为首一员汉将,乃是张嶷。蛮兵见之,两路摆开。祝融夫人三百洞兵,人人背插五把飞刀,手挺丈八长标。张嶷暗暗称奇。
二军交锋。蛮兵飞刀落下,汉军措手不及,中刀者无数。夫人一声令下,蛮兵鼓噪向前,击溃汉军,俘获了张嶷。
马忠听得张嶷被执,急忙来救。祝融夫人挺标勒马而立,忠忿怒向前求战。忽然坐下马绊倒,亦被擒住。都解入洞中来见孟获。
获设席庆贺。祝融夫人叱刀斧手推出张嶷、马忠要斩。获说:“诸葛亮放吾五次,今番若杀彼将,是不义也。且囚在洞中,待擒住诸葛亮,杀之未迟。”祝融夫人从其言,笑饮作乐。
再说败兵来见诸葛亮,告知其事。诸葛亮即唤子龙、文长、马岱三人受计,各自领令而去。
次日,子龙到洞前搦战,祝融夫人即上马出迎。战不数合,子龙拨马便走。祝融夫人恐有埋伏,勒兵而回。文长又引军来搦战,祝融夫人纵马相迎。战不数合,文长也拨马便走,祝融夫人也不赶。
次日,子龙来搦战,祝融夫人出迎。战不数合,子龙又走,祝融夫人按标不赶。欲收兵回洞时,文长令军士齐声辱骂,祝融夫人挺标来取文长。文长拨马便走。祝融夫人忿怒赶来,文长骤马奔入山僻小路。
忽然背后噗通一声,延回头视之,祝融夫人仰鞍落马。原来马岱埋伏在此,用绊马索绊倒。就里擒缚,解投大寨而来。蛮将洞兵想要来救,子龙一阵将其杀散。
诸葛亮端坐帐上,马岱解祝融夫人到,诸葛亮唤武士去其缚,请在别帐赐酒压惊,遣使往告孟获,欲送祝融夫人换张嶷、马忠二将。
孟获允诺,即放出张嶷、马忠。诸葛亮遂送祝融夫人入洞。孟获接入,又喜又恼。
人报八纳洞主到。孟获出洞迎接,八纳洞主,人称木鹿大王,骑一头白象,身穿金珠缨络,腰悬两口大刀,领着一班喂养虎豹豺狼之士,簇拥而入。
获再拜哀告,诉说前事。木鹿大王许以报仇。获大喜,设宴相待。次日,木鹿大王引本洞兵带猛兽而出。
子龙、文长列阵以待。二将并辔立于阵前观察,蛮兵旗帜器械皆别:人多不穿衣甲,尽裸身赤体,面目丑陋;身带一把尖刀;军中不鸣鼓角,但筛金为号;木鹿大王腰挂两把宝刀,手执蒂钟,身骑白象,从大旗中而出。
子龙对文长说:“我上阵一生,未尝见如此人物。”
二将正沉吟之际,木鹿大王口中不知念甚咒语,手摇蒂钟。一声画角响,虎豹豺狼,毒蛇猛兽,脱缰而出,张牙舞爪,冲将过来。
汉军皆惊慌无措,往后便退。蛮兵随后追杀,直赶到三江界路方回。子龙、文长收聚败兵,来诸葛亮帐前请罪。
诸葛亮笑道:“非汝二人之罪。吾早听季平及土人说,南蛮有驱虎豹之法。特在川中办下破此阵之物也:随军有十辆大车,俱封记在此。今日正可使用。”
遂令左右取十辆红油柜车到帐下。众皆不解其意。诸葛亮将柜打开,皆是木刻彩画巨兽,俱用五色绒线为毛衣,钢铁为牙爪,口内装烟火之物,一个可骑坐十人。诸葛亮挑选精壮军士一千余人领下柜车。
次日,诸葛亮挥师大进,布于洞口。蛮兵探知,入洞报与蛮王。木鹿大王自谓无敌,即与孟获引洞兵而出。诸葛亮轻摇羽扇,端坐于车上。
孟获指曰:“车上坐的便是诸葛亮。若擒住此人,大事定矣。”
木鹿大王口中念咒,手摇蒂钟。顷刻之间,猛兽突出。诸葛亮羽扇一挥,兵阵中假兽拥出。
蛮洞真兽见汉阵巨兽口吐火焰,鼻出黑烟,身摇铜铃,张牙舞爪而来,诸恶兽不敢前进,皆奔回蛮洞,反将蛮兵冲倒无数。汉军鼓角齐鸣,乘势掩杀过来。
木鹿大王死于乱军之中。洞内孟获宗党,皆弃营寨,扒山越岭逃窜。诸葛亮顺势夺占银坑洞。
次日,诸葛亮正要分兵缉擒孟获,人报:“蛮王孟获妻弟带来洞主,因劝孟获归降,获不从,今将孟获并祝融夫人及宗党数百余人尽皆擒来,献与丞相。”
诸葛亮微微一笑,即唤张嶷、马忠,分付如此如此。二将领命,引二千精壮战士,伏于两廊。诸葛亮即令守门将,俱放进来。
带来洞主引刀斧手解孟获等数百人,拜于殿下。诸葛亮大喝一声:“与吾擒下!”
两廊战士齐出,二人捉一人,尽数执缚。诸葛亮笑道:“量汝些小诡计,如何瞒得过我?汝见二次俱是本洞人擒汝来降,吾不加害;汝只道吾深信,故来诈降,欲就洞中杀吾。”
喝令搜其身畔,果然各带利刃。诸葛亮说:“汝原说在汝家擒住,方始心服。今日如何?”
获说:“此是我等自来送死,非汝之能也。吾心未服。”
“吾擒住六番,尚然不服,欲待何时耶?”
“汝第七次擒住,吾方倾心归服,誓不反矣。”
“巢穴已破,吾何虑哉?”
又令尽去其缚,说:“这番擒住,再若支吾,必不轻恕。”
孟获等抱头鼠窜而出。败残蛮兵有千余人,大半中伤而逃,正遇蛮王孟获。获收拢败兵,心中稍喜,与带来洞主商议曰:“吾今洞府已被蜀兵所占,今投何地安身?”
带来洞主曰:“止有一国可以破蜀。”
获喜说:“何处可去?”
“此去东南七百里,有一国,名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饭;身有鳞甲,刀箭不能侵。其手下军士,俱穿藤甲;其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国人采取,浸于油中,半年方取出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却才造成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皆不能入:因此号为藤甲军。今大王可往求之。若得彼相助,擒诸葛亮如利刀破竹也。”
孟获大喜,遂投乌戈国,来见兀突骨。其洞无宇舍,皆居土穴之内。孟获入洞,再拜哀告前事。
兀突骨曰:“吾起本洞之兵,与汝报仇。”
获欣然拜谢。于是兀突骨唤两个领兵俘长:一名土安,一名奚泥,起三千蛮兵,皆穿藤甲,离乌戈国望东北而来。行至一江,名桃花水,两岸有桃树,历年落叶于水中,若别国人饮之尽死,惟乌戈国人饮之,倍添精神。兀突骨兵至桃花渡口下寨,以待汉军。
细作探得消息,回报诸葛亮:“孟获请乌戈国主,引三千藤甲兵,现屯于桃花渡口。孟获又在各番聚集蛮兵,并力拒战。”
诸葛亮于是起三万汉军直至桃花渡口。隔岸便是蛮兵,不类人形,甚是丑恶。又问土人,言说即日桃叶正落,水不可饮。诸葛亮退五里下寨,凿井取水,留文长守寨。
次日,乌戈国主引一彪藤甲兵过河来,金鼓大震。文长引兵出迎。蛮兵皆使钢叉,卷地而至。汉军弓弩射到藤甲之上,皆不能透,俱落于地;刀砍枪刺,亦不能入。
汉兵大多身无寸甲,只穿军服,尽皆败走。蛮兵不赶而回。文长令轻骑兵尾随哨探,随至桃花渡口,蛮兵带甲渡水而去;内有困乏者,将甲脱下,放在水面,以身坐其上而渡。
文长急回大寨,来禀诸葛亮。诸葛亮请季平并土人问之。季平说:“某素闻南蛮中有一乌戈国,无人伦者也。更有藤甲护身,急切难伤。又有桃叶恶水,本国人饮之,反添精神;别国人饮之即死。如此蛮方,纵使全胜,有何益焉?不如班师早回。”
诸葛亮说:“吾非容易到此,岂可便去?吾明日自有平蛮之策。”
于是令子龙助文长守寨,且休轻出。
次日,诸葛亮由土人引路,乘小车到桃花渡口北岸山僻去处,遍观地理。行至山险岭峻之处,车不能过,诸葛亮便下车步行。
来到一山谷,形如长蛇,皆光峭石壁,并无树木,中间一条大路。孔明问土人:“此谷何名?”
土人答:“此处名为盘蛇谷。出谷则三江城大路,谷前名塔郎甸。”
诸葛亮满面红光:“此乃天赐吾成功于此也。”
遂回旧路,上车归寨,唤马岱来:“汝去准备十辆大车,再准备竹竿千条,如此如此。可将本部兵去把住盘蛇谷两头,依法而行。与汝半月限,一切完备。至期如此施设。倘有走漏,定按军法。”马岱领命而去。
又唤子龙来:“汝去盘蛇谷后,三江大路口如此守把。所用之物,克日完备。”子龙领命而去。
又唤文长来:“汝可引本部兵去桃花渡口下寨。如蛮兵渡水来敌,汝便弃了寨,望白旗处而走。限半个月内,只许输阵不许胜阵,只许弃寨不许守寨。若贪功胜了一阵,休来见我。”文长领命而去。
孔明又唤张翼另引一军,依所指之处,筑立寨栅去了;却令张嶷、马忠引洞中所降千人,如此行之。各人都依计而行。
再说孟获与乌戈国主兀突骨曰:“诸葛亮多有巧计,只是埋伏。今后交战,分付三军:但见山谷之中,林木多处,不可轻进。”
兀突骨曰:“大王说的有理。吾已知道中国人多行诡计。今后依此言行之。吾在前面厮杀;汝在背后教道。”
两人商议已定。忽报蜀兵在桃花渡口北岸立起营寨。兀突骨即差二俘长引藤甲兵渡河,来与汉军交战。不数合,文长败走。蛮兵恐有埋伏,不赶自回。
次日,文长又去立下营寨。蛮兵哨得,又引兵渡河来战。不数合,文长败走。蛮兵追杀十余里,见四下并无动静,便在汉寨中屯住。
次日,二俘长请兀突骨到寨,说知此事。兀突骨即引兵大进,追杀文长一阵。汉兵皆弃甲抛戈而走。
远处竖起白旗,文长引败兵,急奔到白旗处,旗下有一寨,就寨中屯住。兀突骨驱兵追至,文长又弃寨而走。蛮兵又得汉寨。
次日,蛮兵追赶过来。文长回军交战,不三合又败,只望白旗处而走,又有一寨,就寨屯住。
就这样,文长且战且走,连败十五阵,连弃七个营寨。蛮兵大进追杀。兀突骨自在军前破敌,于路但见林木茂盛之处,便不敢进;却使人远望,果见树阴之中,旌旗招飐。
兀突骨谓孟获曰:“果不出大王所料。”
孟获狂笑道:“诸葛亮今番被吾识破。大王连日胜了他十五阵,夺了七个营寨,蜀兵望风而走。诸葛亮已是计穷;只此一进,大事定矣。”
兀突骨大喜,遂不再把汉军当回事。
至第十六日,文长引败军,来与藤甲兵对敌,兀突骨骑象当先,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生鳞甲,眼目中微有光芒,手指文长大骂。
延拨马便走。后面蛮兵紧追。文长转过盘蛇谷,望白旗而走。兀突骨随后追至,望见山上并无草木,料无埋伏,放心追杀。赶到谷中,见数十辆粮草大车当路。蛮兵报曰:“此是蜀兵运粮道路,因大王兵至,撇下粮车而走。”
兀突骨大喜,催兵追赶。将出谷口,不见汉军踪影。忽然,横木乱石滚下,垒断谷口。兀突骨急令开路而进,这时前面大小车辆,装载干柴,尽皆火起。
兀突骨忙教退兵,只闻后军发喊,报说谷口已被干柴垒断,车中原来皆是火药,一齐烧着。兀突骨见无草木,心尚不慌,令寻路而走。
忽然,山上两边乱丢火把,火把到处,地中药线皆着,就地飞起铁炮。满谷中火光乱舞,但逢藤甲,无有不着。将兀突骨并三千藤甲兵,烧得互相紧抱,死于盘蛇谷中。
诸葛亮在山上俯视,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蹬腿,面如黑炭,臭不可闻,惨叫声刺破长空,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绝,其景象难以言表。
诸葛亮仰天垂泪:“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
左右将士,无不悲伤。
再说孟获在寨中,正盼蛮兵回报。忽然千余人笑拜于寨前,说:“乌戈国兵与蜀兵大战,将诸葛亮围在盘蛇谷中了。特请大王前去接应。我等皆是本洞之人,不得已而降蜀;今知大王前到,特来助战。”
孟获大喜,即引宗党并所聚番人,连夜上马;就令蛮兵引路。方到盘蛇谷,便见火光甚起,臭气难闻。获知中计,急要退兵。
这时左边张嶷,右边马忠,两路军杀出。获方欲顽抗,只听一声喊起,蛮兵中大半皆是汉兵假扮,将蛮王宗党并聚集的番人,尽皆擒住。孟获匹马突出重围,望山径逃窜。
正走之间,见山凹里一簇人马,拥出一辆小车;车中端坐一人,纶巾羽扇,正是诸葛亮。诸葛亮大喝:“反贼孟获!今番如何?”
获拨马便跑。斜刺里闪出一将,拦住去路,乃是马岱。孟获措手不及,被马岱生擒活捉。此时王平、张翼引一军赶到蛮寨中,将祝融夫人并一应老小皆活捉而来。
诸葛亮归到寨中,升帐而坐,长叹一声,对众将说:“吾今此计,不得已而用之,大损阴德。我料敌人必算吾于林木多处埋伏,吾却空设旌旗,实无兵马,疑其心也。吾令文长败阵诱敌,坚其心也。吾见盘蛇谷止一条路,两壁厢皆是光石,并无树木,下面都是沙土,因令马岱将大车伪装成粮车安排于谷中,粮草下皆是预先造下的火炮,名曰‘地雷’,一炮中藏九炮,三十步埋之,中用竹竿通节,以引药线;才一发动,山损石裂。吾又令赵子龙预备草车,安排于谷中。又于山上准备大木乱石。却令魏延赚兀突骨并藤甲军入谷,放出魏延,即断其路,随后焚之。吾闻:”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藤甲虽刀箭不能入,乃油浸之物,见火必着。蛮兵如此顽皮,非火攻安能取胜?活活烧死乌戈国之人,是吾之大罪也。“
众将拜伏说:”丞相天机,鬼神莫测也。“
诸葛亮说:“非我之天机。乃是昔日先帝与关、张二位将军悉心教导;又赖今日众将士用命,土人多方协助:方有此胜。”
令押过孟获来。孟获跪于帐下。诸葛亮又令去其缚,教且在别帐与酒食压惊。诸葛亮唤管酒食官至坐榻前,吩咐如此如此。
再说孟获与祝融夫人并孟优、带来洞主、一切宗党在别帐饮酒。一人人帐谓孟获曰:”丞相面羞,不欲与公相见。特令我来放公回去,再招人马来决胜负。公今可速去。“
孟获垂泪说:”七擒七纵,自古未尝有也。吾虽化外之人,也是要脸的,直如此无羞耻乎?“
遂同兄弟妻子宗党人等,皆匍匐跪于帐下,肉袒谢罪:”丞相天威,南人不复反矣!“
诸葛亮说:”公今服乎?“
获泣拜道:”某子子孙孙皆感覆载生成之恩,安得不服?“
孔明乃请孟获上帐,设宴庆贺,就令永为洞主。所夺之地,尽皆退还。孟获宗党及诸蛮兵,无不感戴,皆跳跃而去。
后人作诗云:羽扇纶巾拥碧幢,七擒妙策制蛮王。至今溪洞传威德,为选高原立庙堂。
长史费祎对诸葛亮说:“今丞相亲提士卒,深入不毛,收服蛮方。目今蛮王既已归服,何不置官吏,与孟获一同守之?”
诸葛亮说:“如此有三不易:留外人则当留兵,兵无所食,一不易也;蛮人伤破,父兄死亡,留外人而不留兵,必成祸患,二不易也;蛮人累有废杀之罪,自有嫌疑,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不留人,不运粮,与相安于无事而已。”众人尽服。
于是蛮方皆感诸葛亮恩德,乃为诸葛亮立生祠,四时享祭,皆呼之为慈父;各送珍珠金宝、丹漆药材、耕牛战马,以资军用,誓不再反。
南方平定。
诸葛亮犒赏三军,班师回朝。前驱文长行至泸水,岸边数千土人聚集,中间设一祭台,台上祭司念咒施法,台下捆绑四十九人并黑牛白羊。
文长回报诸葛亮,诸葛亮遂请孟获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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