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了一场大雪，满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看似一片洁白。
风，呼呼地刮着，格外的冷。
快过年了，尽管天气寒冷，人们的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去购置年货。
胡同深处有个小院子，房屋低矮，院子里住着五户人家，很是拥挤不堪。
杨家住在一进院子的南房里，两间低矮的小房子。
此时，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哭声，杨老汉病故了。
杨老汉家人口挺简单，原来有夫妇两人和两个十几岁的女儿。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从不争吵，大女儿见了胡同里的长辈，也是叔叔大爷地叫着，很有礼貌。
小莲，是杨家的二女儿，长相说不上有多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的皮肤有些黑，人很瘦，总像没吃饱饭一样。小莲不爱说话，默默地，搁在人群中，找不着的那种。
父亲去世了，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有好心的邻居过来帮着料理后事，劝着娘三个，日子还要过不是。
小莲是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姐姐比她大两岁，也在上学。
母亲没有工作，靠着给街道上裁缝社锁裤脚，挣个今天有明天没的仨瓜俩枣。
邻居们说，这人死了也活不过来，活着的人要想开些。
01
树上开满了槐花，天气一天天地热了，小莲的母亲改嫁了。
母亲领回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姓蒋。
小莲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她有些怕。她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看起来像电影里土匪的男人。他有什么好的。
男人第一次见到小莲，就用他的熊掌一样的大手摸小莲的脸，非要让她管他叫“爸”。
小莲胆怯，想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躲在她妈的背后，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再来摸她。
小莲和她姐姐都觉得她妈像似吃了迷魂药，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喝酒，喝了酒就打人、骂人，嗜酒成性，烂醉如泥。
在家里，小莲的姐姐挨打最多。
有一天，小莲的姐姐愤愤地对小莲说：“我要杀了他！”小莲吓得眼睛瞪得老大的，嘴里说不出话来。
小莲从小老实，看着继父打姐姐，她躲到桌子底下不敢出来，又闭着眼睛不敢看。她妈从来都不帮她姐，她妈也害怕她继父。
小莲听她姐姐说，有一天继父摸她姐的屁股。姐姐把这事告诉给她妈。妈妈却说，他是你父亲，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怕啥呢。
小莲觉得恶心，她觉得自从她妈让这个男人住进她家，她的恶梦就开始了。
小莲的妈没有工作，在家里糊信封、缝裤脚，挣点零花钱。再有就是做一天三餐饭，平时很少讲话。
小莲高中毕业后分到工厂里，当了一名电工，整天穿着背带裤，随叫随到，帮着各个科室修理电路、更换灯泡，有时还修理电话机、电风扇等电器。在单位里，小莲踏踏实实地干活，盼着自己赶快长大些，离开那个家。
02
小莲的姐姐为了躲避继父的骚扰，早早地就嫁人了。嫁得并不好，对方家里穷，但男孩子对姐姐好，姐姐也就知足了，起码不会再受骚扰了。
姐姐对小莲说：“离开那个老畜生，至少还能活得自在点。你要是遇到了好男人，就赶快嫁了。”
阴影在小莲的心里挥之不去，她也受过她继父的骚扰。她和她妈说过，她妈说：“咱们不是没有办法吗，反正他也没把你怎样？”
小莲心里想，有今天，就会有明天，谁知道哪天会怎样呢？
小莲下班回家也穿着她的工作服，那带背带的裤子，她想保护自己。
小莲的继父无法得手，在家里经常摔盆摔碗，有事没事的找小莲的茬，借故动手打小莲。
小莲想，这是姐姐走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小莲的胳膊被她继父打出一道一道的红印子。
小莲想不明白，她妈是怎么当的，看着自己的亲闺女被继父欺负，也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天底下哪有这样当娘的。
03
小莲电工班有位师傅，大小莲八岁。长得高高大大的，满面红光，大家叫他大吴。
大吴在单位里不大与人说话，常常独往独来。除此以外，大吴还经常在外面打群架。有一次用刀子捅了人，幸好不严重，没有捅到要害处。
厂保卫处的孙处长总是说，对大吴要格外注意，不知道哪天他就会捅出大娄子。
按理说，大吴是小莲的师傅，但大吴从来没有在技术上教过小莲一丁点。小莲的技术活，都是她看其他师傅干活时，偷着学来的。但小莲按照规矩每天要帮大吴打早点，把茶水替师傅沏好。
有小伙伴们劝小莲，你何必呢？本身你家里经济条件就不富裕，每天早上还要打两份早点。
小莲不说话，低着头，手里玩着她的电工钳子。
有一天，天气特别热。小莲依然穿着工作服、背带裤，脚上是一双厚重的绝缘鞋。小莲上三楼要去会议室修理电风扇，脚下一软，从三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正好赶上大吴也要去三楼，他看到小莲摔在楼梯上，二话没说，背起小莲去了医务室。
小莲中暑了。在医务室里打了葡萄糖吊瓶，又休息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大吴已经三十出头，还没有结婚，家里有个瞎眼的老妈。之前厂里有人给大吴介绍过对象，但姑娘到他家一看，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没有姑娘愿意嫁到大吴这样的家里。大吴的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
小莲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那里得到了温暖，小莲觉得大家都说大吴不好，但大吴没有半点对她不好的地方。大吴从来没有凶过小莲一次。
两个人很快好上了。小莲并不嫌弃大吴他瞎眼的老妈，她到大吴家里又洗又涮，把个邋里邋遢的家收拾得窗明几亮。
这天，大吴又在外面和人打架，脑袋上缝了五针，用白纱布裹着，像个木乃伊。警察给厂保卫处打电话，保卫处的孙处长和一个干事，还有小莲一起去局子里捞人。
路上，孙处长对小莲说：“你说你个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男人？以后，有你操心的。要我说，你赶快和他断了，回头我让人给你介绍个好的。”
小莲不说话，她心里矛盾过。论技术，大吴一般般，论人品，在单位里没什么朋友，除此之外还爱打架。但她觉得，她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大吴这只老鹰抓走了。
其实，大吴对她也不赖。事事也算依着小莲。这是小莲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想起自己那个倒霉破烂的家，她哪敢找什么条件好的呢？凑合吧，就是他了。
04
小莲和大吴的婚礼很简单，两个家庭都不富裕，凑在一起吃顿饭，只请了厂里少数几个同事。
在婚礼现场，翁婿两人差点动手打起来。小莲的继父认为大吴的聘礼给的太少，“把我闺女娶走，就这么完事啦。”小莲的继父不依不饶地说。
小莲说：“爸，我没想要他的彩礼，以后我们慢慢自己挣。”
“你个贱货，是不是先和人家睡了，降了身份，才不要彩礼的。”
“您这是说啥呢？”小莲转身不理她继父。没想到，继父一把抓住小莲的手，说：“闺女，你这是把你自己给贱卖了呀！”
继父喝了不少酒，醉倒了。
大吴要背他老丈人回家，继父半醉半醒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你家呆着。”
大吴家并不宽敞，两间小矮房。小莲和大吴把她继父抬到沙发上，让他安睡。
新婚之夜，小两口正要甜蜜中，继父突然闯入他俩的房间，一把从床上拉起小莲就要亲。
大吴哪能吃这个亏，揪着小莲她继父，把他推倒在地上。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瞎眼老太太，瞎眼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到大吴和小莲的小屋里，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东西！你是人吗？”说着就用拐棍乱打。
小莲的继父从地上爬起来，将瞎眼老太太推倒，抡起拳头就打。
大吴满腔怒火，抓着继父的衣领子，将他的头使劲往墙上撞。不知道撞了多少下，继父在他的手下变得软瘫，再没有了反抗能力。
小莲拉开电灯一看，已是满地的鲜血。
小莲吓得捂着脸哭。
第二天一大早，大吴要去派出所报案。瞎眼老妈拦住了儿子，说：“儿呀，妈老了，不中用了，你还年轻，又刚娶了媳妇，你别去，妈去。”
“妈，那怎么行呢，大男人敢作敢当，怎么能让您顶罪。”
说完，推开家门，去了派出所。
大吴在派出所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主动承认他是打人失了手，将人打死。他太气愤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派出所的民警用铁铐子将大吴铐了起来。
小莲妈见她老头子一宿没有回来，就找到大吴家要人。小莲妈一进门，看到小莲正在收拾屋子，她二话没说，抡起胳膊给了小莲一个大嘴巴子。
瞎眼老太太横在小莲和她妈之间，愤愤地说：“你敢打我儿媳妇，我老婆子和你拼了。”说着又用她的拐杖糊乱地乱打。
小莲妈吓的连连后退。
从此，小莲将瞎眼婆婆当成了自己的亲妈，用心照顾。
小莲在工厂里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还涨了工资。
大吴被判十年，小莲每个月都去监狱里探望大吴。
又是个大雪纷飞阴暗的天气，小莲做了大吴爱吃的回锅肉，用保温桶装着，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去探望大吴。小莲嘱咐大吴重新做人，她在家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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