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文字,每个字都包含在形音义当中。除去形音,最大特点是一字多义。现代汉语(白话文)从古文而来,古之单字相当于现在的词,一个字不仅具有多种词性(名动形介副叹),还可以在句子中充当不同的成份(主谓宾定补状),视具体情况而改变,世界独有生命常青。
追溯历史,文言发展是一个漫长的历练过程,都是一段段的风景,也可以说是美的历程。张承志先生在《水路越梅关》的散文中有过感受:先读个印象,以后再对着风景,一句句体会——这是真正的奢侈;吸着清新的风,对着青黛的山,读着的都是古典的华章。这是我摸索出来的养身之道,望着如此下流的世相,你只能古文当中药,审美以养心,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而且一旦开卷,一字一声妙响,一句一段音乐,顿时,心情为之一振,人也不觉独自笑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感觉,我还真是说不出来、说不尽然。我以为文字语言之初心,大概是为了表达心志、叙事、辩驳,从最原来的简约到后来的繁杂是必然的。当人类有了第一次相对完美的表达时,那种心的激动与庆祝是何等的欢欣,不言而喻。
如若美好的爱情,用语言表达出来,是何等的美妙。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最早《诗经》卫风·氓中的诗句,是以诗而歌,歌以言志,细细慢品感觉所现。
再如:《离骚》中:
“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古代的风景如在视野,一字字讨论,一点点体会,如完成一项宗教礼仪,其读有获。
诗以言志。诗原本是最适于表达内心的情感与志向,以歌之。各朝历代对诗歌有所发展,是渐进跳进式的,再看历代那些大诗人之作,大哉美哉!
记人叙事,无异是《史记》。司马迁的观点、文法,可谓是文宗之辈。所谓的春秋笔法、微言大义是也。将叙事、议论、抒情错综交织,摹状、婉言、借代多种修辞,句型长短、整散相间、词气调扬之语言风格,运用到了极致。
在论述哲学上,春秋孔子作《易传》及东汉王充的《论衡》当为不朽。《系辞上传》的开篇一章,常读常新,味甘醇厚。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济,八卦相荡。
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真乃洋洋大观,读之顿时胸襟畅怀,悟得天下大道。
《论衡》开篇一段:【知遇篇】操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才高行洁,不可保以必尊贵;能薄操浊,不可保以必卑贱。或高才洁行,不遇,退在下流。薄能浊操,遇,在众上;世各自有以取士,士亦各自得以进。进在遇,退在不遇。处尊居显,未必贤,遇也;位卑在下,未必愚,不遇也。故遇,或抱洿行,尊于桀之朝;不遇,或持洁节,卑于尧之廷。所以遇不遇非一也,或时贤而辅恶;或以大才从于小才;或俱大才,道有清浊;或无道德,而以技合;或无技能,而以色幸。
读来条理明晰,不得不快。至于后来的各代佳作,如山珍地宝,璀璨如炬。多少时间可以沉浸其中,书当快意,还得以慢,温火炖细品索,慢似中药也罢,养身也罢。2023.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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