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桑骂槐
指桑骂槐是最负盛名,使用最广,也许还是历史最悠久的“垃圾话”手法。这个词本出自《三十六计》的其中一计,可见大有来头。在古代白话小说《金瓶梅》中就有“他每日那边指桑树骂槐树,百般称快。”的描写。也就是说在明朝时这个词就出现了。至于中国人何时会用此计骂人,还要追溯到更远的古代。
使用指桑骂槐不仅限于小人,君子照样会拿来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是杜牧在指桑骂槐,借调侃歌女来咒骂唐朝官僚、豪绅对国家兴亡的置之不理。
小人可没有那么多气节,他们指桑骂槐针对是挡自己路的人。而且手段发展到现在也不仅仅是指着桑树骂槐树那么简单。小人会把恶言恶语包裹得无懈可击,而且进可攻退可守,真不妄称是兵法中的精髓。
小人在指桑骂槐时会假借彼此都知道的事情做掩护,同样的话对方听到过,也就不能说故意针对自己。如果对方真的暴怒,小人完全可以挺直了腰板回击:“谁说你了!这样的事你也不是没听过!”到时候理屈词穷的反倒是被害者。
AB两人住在同一个宿舍,开始还好,B经常跟A说起自己在某地游玩的事,说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香蕉树,采不过来就可以随便吃,熟透的好吃的就拿回家去,一些品质不太好的就收起来喂猪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不厌其烦地说。A倒是个好脾气,也没有厌烦的意思。时间一长B就显露出卑鄙小人的敏感。一些正常不过的交往被他看做是侵犯了他的利益。就像我们之前说的,小人的世界永远只能供他自己独领风骚。A也有所察觉,但看在同宿舍的份上装作不知。
一次B买了些香蕉回来,A看到了随便问了句:“买东西了?”A突然暴怒起来,把脸绷等像铁板一样,认为A是在要求他分享。A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借这个事情跟B打招呼,说完就转过身做自己的事情。突然A觉得什么东西抵在自己后背上,回头见B正拿着一只香蕉,脸转到一边却能看到面色极难看。A接过香蕉,B愤愤开腔:“我去的那地方好香蕉就给人吃,坏的全喂猪!”A听这话倒像是发泄的口吻,那句“好的给人吃,坏的全喂猪”跟当初听到的相比全变了味,再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香蕉外皮烂掉了一块。
这种情况下稍有预见能力的人都知道即便打架都没有用。如果A把香蕉扔回去问:“你骂谁!谁要吃你的东西!”小人能轻而易举地反驳:“谁骂你了,我去的那地方就是这样!不是跟你说过吗!怎么那么敏感!给你吃的还不好!……”说不定还要加上什么“神经病”之类的词。如果有第三个人来拉架,听了二人的叙述多半会觉得小人更有道理。因为小人这种暴力手段是很难言明的。A不但讨不回公道,然而把事态扩大,可能对自己更不利。如果冲突不能使小人低头可能反而使他们感到优越,好人的苦日子可就到了。
还有一种伪装的方法是顺着对方的话说,感觉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
某君和小人闹过矛盾,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实际上小人一直怀恨在心。从提防到憎恨,进而觉得某君的一言一行都在针对他。这种心理暗示在小人中尤其严重。随着两人关系重启紧张,小人的病态敏感加剧。
一次某君和人聊天,从一条新闻说到如今的某些不良现象,说到愤慨时道:“这些坏蛋真该枪毙!”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人经常指桑骂槐自然也觉得别人会这样对付他,以为某君是拐弯抹角地骂他,狠狠回道:“对!这样人最不是东西!在我们那对付这种人就找一帮人打一顿,打完就走,他也不知道谁打的!”
谈话的两人都尴尬地停了口,某君立刻明白小人是话里有话,又不能回击。如果他问:“你这是说谁?”小人会回答:“谁干这事说谁!”这句话完全可以说是指那条新闻,奈何不了小人,结果只能白白再看一遍小人的脸色。多厉害!
还有一些类似指桑骂槐的行为,看似比较粗鄙,但也行之有效,喜欢用这些手法的往往是一些缺乏头脑的小人,较之上面两种坏得比较质朴。这些小人同时具有恶人的特征,耍起指桑骂槐来手段直接残酷,但同样滴水不漏。
如果得罪了这种小人,他们会把话当面说给你听。比如某人不愿受小人的欺负,小人就会这样说:“有些人就是这样啊!不管你怎么对他好,只要你稍微对他不好他就不答应!”
这更像是孩子吵架,没提名没提姓,没法反驳,甚至你会觉得幼稚得可笑。但用作成人的语言会让人感觉太过无耻。小人却乐此不疲,越无耻他们就越强大。
某君在单位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小人,他以为对方心情不好,马上收敛检讨起来。君子势危,小人势强,此消彼长。这位小人见对方沉默竟然发起飙来。下班的时候某君刚转身出门,就听见办公室那边小人在角落里破口大骂。骂的内容只字未提某君的名字,却似乎每句都指向某君。某君也觉得不对,可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在骂谁,究竟谁得罪了他。回到家左思右想才明白,那根本就是在骂自己。转过天,讨说法的时机已过,小人竟然又摆出笑脸。此事只好作罢。最终某君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却连累得生了一场大病。
这是对小人的战争也是对流氓的战争。这个小人的手段粗鄙不堪,却成功逃过了反击。原因在两点,其一就是上面所说的不提姓名,这就给自己留下了退路,只要足够无耻,就算对方真找上门来也可以死不承认。其二就是他狡猾地运用了距离。这个小人是在某君出了办公室,自己又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后才发飙的。他万不敢当着某君的面骂,那会招来麻烦。也不能等某君走远了,人家根本听不见就达不到效果。这个距离恰到好处,又能戕害到对方还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安全。这种现象在生活中很常见,有些人议论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你听见,你却不能过去指责他,他会矢口否认。这些本质上也是一种指桑骂槐。
我们虽然不能防止小人指桑骂槐,但是我们可以从中警觉,自己犯小人了。这种“垃圾话”都是小人用以攻击那些冒犯他的人。这意味着小人已经有相当的根基。当我们觉得自己不小心扮演了“槐”的角色,首先该思考身边的环境是否已经被小人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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