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太久了,心都快毛木了。毛木是我家乡方言,意思是久不通风,物体表面布满白色的细绒毛——那是发霉的前兆。
儿时记忆中,毛木的有夏日馒头,秋日杂物。馒头那时总是不够吃,限量吃。母亲蒸一次馒头能吃多久,我不知道,只记得母亲将装馒头的篮子挂在灶间房屋横梁上,一个木制钩子被绳子系在房梁上,钩子下方挂的是馍篮子,钩子上方的绳子上倒串一个没底的玻璃瓶子,那是为了防房梁上老鼠的。老鼠能否下到篮子里,我不知道,反正小孩子是决不能够到篮子的,父母下田时,我也常常饿着肚子盯着馍篮子。或许是鉴于它如此神奇的功能,家乡的人们家家户户灶房里都是这样设置。
童年秋季多雨,小孩子站在檐前,伸出双手接雨,任雨水顺着手指缝儿,胳膊流进衣袖筒儿而不知觉。或者蹲在屋檐下,看雨滴砸落地面泛起的大水泡,用了小棍或手指去戳破那些水泡。雨下得太久时,家里的一些物件便开始潮湿,表皮布满一层细细的绒毛,那是发霉的征兆。母亲会说,老天爷,别下了,人都快都毛木了!
我那时便对毛木一词有了很深刻的印象。毛木了的馍馍,母亲往往是用干净的白布擦一擦,擦掉那细绒的白毛后,在锅里重新蒸一下,就又能吃了。至于毛木的物件,天晴后晒晒太阳自然就恢复原状了。
母亲过世后,我再也没有听过毛木一词。
这一年这一次的秋雨,断断续续一个多月,秋水涨淹没良田无数,我的心都快毛木了。
话说毛木一词听上去很高大上,对不?我很怀念我的母亲,我的家乡,还有我的童年。只是,所有走过岁月的路,都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毛木就是一种生存状态。
说到毛木,我又想起了那个谐音的毛姆,据说是一个很伟大的作家,可惜毛姆的作品,我一篇都没看过。
未来,可以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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