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

来源|小明说奇案（ID:xiaomingshuoqian）

1995年1月28日，黑龙江鹤岗市南山矿发生了一起枪杀11人的恶性抢劫案件，罪犯抢劫的目标是当晚存放在小仓库中的近百万工资款。

当晚，歹徒驾驶着杀死司机抢来的汽车冲进了南山矿存钱的小仓库，与经警及保卫人员上演激烈枪战，现场遗留下了11具尸体，案件导致12个家庭家破人亡。

01.闯入

1995年1月28日，农历腊月二十八日晚，18时50分，一辆“北京212”吉普车趁着夜色悄悄驶进南山矿大院。

吉普车行驶得很慢，车开到南山矿保卫科的门前，从车上跳下四个人影迅速冲向保卫科。

四个人分成两组，全部做了伪装，2人戴着假发套，2人戴着帽子和口罩。

两组人迅速从左右两侧进入保卫科的经警队队长室和值班室，一进门持枪疯狂扫射。

此时经警队队长室内有四名警察，分别为：

经警队长赵成远；

经警刘东生，毛成才，杜文军；

其中赵成远配有一把54式手枪；

此时四名警察散座在办公室里，毫无戒备的看着电视，抽着烟。

突然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一个头带女士披肩假发套的歹徒端着猎枪出现在门口。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两声枪响过后，经警杜文军和找成远当即倒在血泊之中

刘东生与毛成才见状急忙卧倒，躲在办公桌下

戴发套的歹徒给猎枪装上子弹后，对着办公桌，又是砰砰两枪，刘东生与毛成才应声倒地。

身穿半截黑呢大衣的歹徒，手持双枪冲入房间，举起自制的手枪对着还在喘气的杜文军和赵成远连开两枪。

仅仅十几秒，4名经警3死1伤，刘东生身中两枪，双臂都被打穿，胸部中弹，重伤昏迷。

晚上值班的经警有10到12人，期中4人在值班室，剩下的都在保卫科办公室。

歹徒知道保卫科办公室人比较多，使用了可以连射数枪的2支长枪。

02.激战

但此时保卫科办公室只有1个经警。

本来是有6人，但经警沈连军案发前1小时突然胃疼。

经过保卫科长姜道生批准，沈连军请假回家吃药了。

其中4个经警值班了一会，觉得无聊，有人提议打牌。煤矿最近在抓纪律，严禁值班期间在办公室打牌，晚上还可能会有其他干部抽查。

           这4个人商量一通，决定到办公室傍边的小金库里面去打牌。

 小金库里面放着5个帆布袋，装着整个煤矿的工资，有93万元。

 巡逻不能不带武器，于是他们将枪柜里面的1支56式冲锋枪、1支54式手枪、1支64式手枪取出来，随身带着。

56式冲锋枪

54式手枪

64式手枪

歹徒破门而入。保卫科办公室唯一的经警，正在看报纸。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1发猎枪子弹打倒。

枪响后，金库里面打牌的4个人吓了一跳。

姜道生将那支56式冲锋枪，留给经警陈学礼和张国明，自己和张永华拿着2支手枪冲了出去。

 刚出门，他们就和2个歹徒迎面遭遇。

 当先的歹徒手持小口径步枪，立即对张射击。

 张永华猝不及防，胸部中弹，呀的一声仰天跌倒。

将张永华打倒以后，歹徒并以为他死了，并没有补枪，而是快步试图追击姜道生。

歹徒使用的是小口径步枪，中弹以后伤口不大，张永华还能带伤还击，一枪击中了一名歹徒的脸部。

这个歹徒大叫一声，向后倒下。但张永华也被击中要害，虽然伤口不大，随后也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保卫科长姜道生不敢恋战，急忙向侧面的楼梯跑去，爬上了二楼调度室，打电话报警。报警完了以后，姜道生不敢下楼，拿着手枪守在楼上。

金库里面的陈学礼和张国明，听到外面的枪声和张永华的惊叫，急忙向外冲。

陈学礼手持冲锋枪，但刚出门，发现那个持双枪的歹徒和他距离只有2米.

歹徒反应很快，举起54式手枪对他脑袋就是1枪。

这个歹徒枪法也不高明，加上有些慌乱，子弹擦着陈学礼的脑袋飞过。

 陈学礼大惊之下，立即开枪还击，但枪没打响。

 混乱中，他以为枪坏了，迅速退回金库。

 金库内的张国明反应很快，急忙将门反锁。

三名歹徒开始用力砸门。外面砸一下门，手持“五六式”冲锋枪的张国明就向外打一枪。

  张国明当过兵，手中又是支冲锋枪，使门外的歹徒有所忌惮。

陈学礼朝门外喊话：“谁进来我就打死谁！”

外面的歹徒见状大喊:“我炸死你！”

这时，门板被踹掉一块，又被踹开一条缝。外面的歹徒往里塞炸药包，这是煤矿用的炸药包，威力很大，一旦爆炸，仓库里的两名经警不可能活命。

经警张国明见状，立即一梭子打出去。

歹徒听到枪声，急忙向旁边躲避。紧接着，两名经警用力将门顶住，顶门时刚好把炸药的导火索夹断，导致歹徒无法通过点火引爆炸药。

03.无辜者

 警匪激烈枪战期间，还有不明情况的人陆续走向值班室，结果都遭遇不幸。

经警张治国这天夜里没班，吃过晚饭后，领着11岁的儿子到矿上洗澡。由于水池新换水，儿子怕烫，没有洗成。

张治国领着儿子想到办公室去看电视，恰好一场激战后楼里出现短暂间歇。毫无觉察的父子俩刚进入大楼，就被几发子弹击中，父子全部死亡。

经警田利华当晚在主楼值班，到19时多点，觉得口渴，到北楼找水喝，结果也被一发子弹击中头部死亡。

经警宋师平离单位很近，晚上到矿上办点儿小事，听到北楼似乎有枪响，便摸进了楼里。刚进门就被凶犯一枪打倒在门斗里，接着又被补了一枪。

3个歹徒冲不进金库，炸药包又被破坏，还不断有人赶来。

歹徒本来计划7秒搞定经警，7分钟内拿着钱走。现在已经对峙了20分钟，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赶快逃走。

逃走之前，歹徒试着背了一下受伤的同伙，发现背不动。

这群凶残的歹徒决定灭口，其中1人对准还在喘气的同伙开了2枪。

歹徒对准还没有死的经警挨个补枪，然后拿走了地上散落的1支54式手枪，又放了一把火，驾驶吉普车逃走。

几分钟后，保卫科又是一声巨响，原来是大火点燃了炸药包。

    04.缉凶

警方通过左眼和文身  辨认出死亡凶手
     当日20时起，鹤岗市的大街小巷、各交通要道上，全副武装的公安民警已上岗到位，开始了彻夜巡逻、堵截和清查。由省公安厅牵头的“1·28”专案领导小组第一时间成立。

“1·28”的枪声惊动了公安部，全国有名的刑侦专家、痕检专家、法医专家陆续抵达鹤岗南山矿，全力投入“1·28”大案的侦破战役。

 经过现场勘查，警方发现歹徒使用的主要是猎枪。在当时的东北，猎枪还是可以合法购买使用的。仅鹤岗一地，合法猎枪就有近千支，周边几个市县的合法猎枪总数不下上万把，所以从枪械追查歹徒几乎不可能。

崔道植是我国十大刑侦专家之一，开创了猎枪弹道痕迹。在崔道植发明检查方法之前，用猎枪杀人是无法检查弹道的。

 现场留下了17枚12号猎枪弹壳和1枚实弹。

根据对歹徒使用枪支分析，都是猎枪还有小口径运动步枪（射击比赛使用）。崔道植经过艰苦的分析，确定了猎枪和步枪的大体型号。

根据崔道植分析，这把自制手枪是用发令枪改装的，更换了枪管和核心零件，发射钢珠。如果在3米内使用，这把自制手枪还是有很大威力的，可以打死人。

现场还有4枚54式手枪的弹壳，这倒是很有价值。

根据分析，这是经警自己的手枪。

其余的弹壳，基本都被歹徒捡走了。

现场留下炸药包虽然爆炸，仍然可以分析。炸药包使用的是煤矿常用的硝铵炸药，导火索也是常见的东西。

 很快作案的吉普车被找到，就丢在矿区大院里面。

歹徒不会傻到开自己的车子来作案。果然，根据车牌号，发现车辆属于兴山区一个叫做房义贵的个体司机。

这个司机在1月28日连人带车失踪！根据吉普车后座上的大片凝固血迹来看，司机房义贵十有八九遇害了。

05.纹身

刑侦专家经过现场勘查，对歹徒作案的手法分析后，认为这些歹徒相当专业，动作娴熟、枪法准确、分工明确，心理素质非常好，肯定不是初犯，而是惯犯。

经过一番艰苦的摸、排、查，专家们的意见渐渐统一：破案的突破口应该是第11号尸体。在清理出的11具尸体中，其余10具都陆续对上号，只有第11号尸体烧毁最为严重，面部严重变形。
    警方对第11号尸体进行解剖后发现，其头部有弹道重合的痕迹，并形成这样的意见：

保卫干部张永华一枪击中了这名歹徒的右颊，但并未使其毙命，由于同伙弄不走他，或者根本不想弄走他，就朝他脸上补枪灭口。一枪补在右颊，一枪补在左眼。

这样，又有了新的疑点，警方分析，按常理再补一枪足以毙命，为什么还要补第二枪呢？尤其是打在眼球上不合情理，除非那个罪犯左眼部有明显的特征。

    15日上午，“1·28”大案又有重大突破，再次勘验第11号尸体时，警方发现其左上臂有暗黑色文身图案。

车德仁也是我国著名的法医权威，擅长对于尸体细微处的检验。车德仁对于这具烧毁的尸体反复解剖，在尸体烧烂的右上臂发现一小块龙形纹身。

既然发现了如此重要的纹身，可以在公安系统和社会上公布，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死者是谁。

 文身照片很快被加印出400张，当天中午即被分发到各分局、矿务局公安处和看守所、收审所、治安拘留所及劳教院。

2月14日，专案组将纹身的图案下发东三省的监狱、劳教所、看守所、收审所（96年东北还有这种收容审查所）和各派出所。第二天，也就是15日，就有好消息传过来。

鹤岗市公安局收审所所长张春青接到照片后，组织狱警辨认，还命令犯人也都来看。

 结果，收审所12监号的犯人李保生，一眼认出了这个纹身。

06.四年前的劫案

 李保生回忆，他有个同学叫做田雨，两人比较熟悉。田雨的哥哥田原胳膊上，就有这样一个纹身。

田原生下来左眼眼皮就和常人不同，平时哪怕睁着眼睛，别人看起来就是闭着眼，有明显的特征。二人接触很多加上纹身里面有独特文字，李保生认为绝对不会认错。

田原也是个恶迹斑斑的家伙。他家住鹤岗市南山区，今年刚刚26岁。

 中学毕业后，田原在煤矿干了两年，就决定下海经商。93年前后他借款6000块开了个饭店，亏得一塌糊涂。关闭饭店以后，田原就在社会上面瞎混。

 4年前，22岁的田原就曾经被抓捕过。

 1991年1月25日，小金鹤储蓄所被2个男人持枪抢劫。东北人性子烈，虽然歹徒对天开了一枪，储蓄所几个男人还是直接抄家伙和劫匪拼命，连2个女职员也对劫匪砸东西。

小金鹤储蓄所距离公安局只有100多米，劫匪见这么多人抵抗，顿时心虚。他们没敢搏斗，仓皇逃窜，钱也没有抢到。

 此案发生后，警方根据线索抓住了田原和孙海波2人。

  抓捕以后，警方很快组织辨认。田原和孙海波都高度紧张，2人作案并没有蒙面，田原左眼还是明显的塔拉眼皮，很容易认出来。

 警方并没有让他们穿上作案时候类似的大衣、帽子，只是胡乱穿了衬衫。结果，储蓄所职员并没有认出这2人。

警方将田原和孙海波当天释放。

 孙海波事后回忆：

我当时老紧张了，差点吓尿了裤子。我想这还不被认出来？肯定是要枪毙了。你们当时如果迟半小时放我，我就会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另外，我们作案穿大衣带帽子，辨认时候让我们穿别的衣服，这样能破案吗？

 警方内部资料写到：

孙海波的这句话，对我们个别干警的智力水平和业务能力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07.审讯

认定死亡歹徒是田原，警方迅速出击，将孙海波抓住。

 孙海波比田原大4岁，今年30岁，是鹤岗市工农区人。

 根据其他线索汇集，除了孙海波以外，田原经常和弟弟田雨以及1个叫做闫文宇的家伙混在一起，警方也将这2人抓获。

 田雨24岁，闫文宇25岁，这两人都是鹤岗南山区人。其中，闫文宇就是南山矿水电科的正式工人。

 这3人都有进公安局的经历，人人都有对付警方审讯的办法。一 面对警方的审讯，孙海波十分狡猾，侃侃而谈，闫文宇撒泼耍赖，田雨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三人的强硬的态度，办案人员无可奈何，一番审讯下来毫无结果。 

三名犯罪分子

  负责审讯的民警认为，这几个人都是几进几出公安局的，反审讯经验丰富。

  定转移突破口。经过背景了解，发现田原和弟弟田雨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的父亲田玉山口碑却不错，是善良的老工人。

 警方决定从田原田雨的父亲入手，作为突破口，要求他帮助。

 田玉山考虑再三，终于交代：

他们兄弟两人行动诡秘，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有一次，我听到他们聊天，说是在文化路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我就很奇怪，文化路离家也不远，干吗在那里租房子？现在你们这一说，我想这个房子肯定是他们放赃物的。

  田玉山还说到儿子身上确实有纹身，左眼皮和常人明显不同，还有一颗假牙。

 警方极为欣喜，立即赶赴文化路的出租屋。

 警方抄出了一个军火库，闫文宇听说警察去抄出租屋，知道事情不对，立即表示愿意立功。

 “案子是我和孙海波、田雨、田原干的，死的人的确是田强，我们几个人里孙海波是领头的。那天的车是孙海波租的，司机被我们用枪打死，扔在汽校后面的马葫芦里了……”

很快，办案民警根据闫文宇提供的藏尸地点，在马葫芦里找到了司机房某的尸体，并在文化路附近的一栋楼房里找到了凶器。

清点后发现，几名凶徒藏匿有双筒立管截短猎枪、五连发猎枪、小口径半自动步枪等多支枪支、刺刀、以及百余发子弹，火力形同一个小型军火库。

当这些武器弹药摆在孙海波面前时，他先是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交待了自己策划、犯案的全部经过。

 人证物证俱全，孙海波和田雨无从抵赖，先后承认了罪行。

08.结局

 1995年3月2日，鹤岗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公开审理孙海波、闫文宇、田雨抢劫杀人案。

 1995年3月11日上午，在省高级人民法院召开的宣判执行大会结束后，3名罪犯立即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