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大研究所建筑的地下五层,沉塘夜托腮看着打印机吐出雪片般的白纸,食指在桌上嗒嗒嗒地敲,随着白纸一张接着一张从出纸口被喷到地上与其他资料混为一摊,他敲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心情也愈发焦躁。
郄祀麒的全息影像在玄关闪了一下就被沉塘夜按掉,她刚一进门就面对无数纸张冲自己飞来,慌忙将门半掩。
“吓死个人啦,老板你又怎么了?”实在无处下脚,她穿着高跟鞋嘎吱嘎吱寻着纸薄处踩过,才到得办公桌前,“光子走后你就没出过这屋,属下险些以为你死了。”沉塘夜不耐烦地指了指垃圾桶,其里全是啃得干干净净的果核。
“你记不记得我当初制作投影仪时还弄了个中央处理器的副本,搁哪了来着?”他推了推面前的一摞书,放在桌角的键盘“哐叽”摔成了两半,他起身撬出芯片,“这玩意儿失灵了,投影没法呈现,搞得我工作量大了好几倍。”
郄祀麒无语道,“不就在抽屉里吗?”她将一个密封袋递给沉塘夜,“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和小鱼也将平板电脑改成投影式的呢,那样处理立体信息的时候那些工作组就不必大半夜轮流跑来借用你的了。”
“现在还不行。首先你知道,我并不想真正把有大用的技术给郁双希或是拿到历年集会上,那样对国家和科学发展都有过分赶超的坏处,何况以郁双希那样极端的性子还指不定用来干嘛。我可不想某人将计算机摆到郁双希眼前引来她的过分关注。再说了,制作一个类似的芯片可没那么容易,如果没有壬锡匠人的手艺是不可能达到所需精密程度的。”他停下手静默间隔了一会抬头说道,“嗯……在任何事上,我们都需要自然选择。”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天才。”郄祀麒温柔地看着沉塘夜。后者继续埋头安装键盘零部件,透过墨镜他清楚地分辨每一条电线。
他也很疑惑究竟是从何时起,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这些看似奇怪却无比合理的“非自然选择”的技术和设计蓝图,明明这是个连电力都奇迹般地罕少出现在寻常百姓家的世界,“他的”发明似乎超前时代太多。
实际上南北两国对科技的重视对他来讲实是微薄得可怜,北国的魔法如此便捷先进,几乎完全取代了科技地位,而因南国政权的历史悠久,其最发达的部分反而是自然经济。或者该说在大统短短不足千年的记录中这片大陆能从分崩离析到今的人事繁荣已是个奇迹。
沉塘夜感觉自己“像一台储存器满载现代知识的计算机被投放到了古代”。受此影响,他不多的感性认知里相信还有很多像他一般的“计算机”,主导着这个表里如此不一的时代。
心念电转,他抛开无聊的问题不想,回头继续两周来的工作。
他还在论证浅砂白的灵脉与神经是否发生相互作用,并推出一个如“现有魔法还是先有术式”般无解的新的问题:
神迹可逆否?
他当然知道给浅砂白的所谓“四十四号解药”不过是信口胡诌。浅砂白的精神力如此强悍,想要由内向外伪装成失忆的样子实在容易,虽不知其缘由,但也不妨试探。
反之如真的像郄祀麒所说,是一/两种神迹施加,至少多年来沉塘夜还不曾听说过能够消除——并非抵消——神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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