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既望,夜半而醒,四周寂寂然,如处深山巨谷中,朦然怅惘之际,忽听窗外有鸟鸣甚啭。余心甚乐,侧耳听之。其声寥寥而独,无以和鸣者,顿生感喟,曰:夜漆如此,子乃作此巧啭,其意难伸乎?久之,呜鸣不绝于耳,而节似促于前矣。
余意颇怜之,披衣而起,启户不见你我,乃于檐下呆立半晌,怅怅然如有所失,对夜而吟曰:子勿凄惧,且唱之。吾虽不解君意,然愿捧书以伴之,洗耳以听之。其声渐趋舒然,至旦而息。吾亦耳聆其诉,目奉坡文,竟不知其所语,而颇感其所遇。庄生化蝶,苏子梦鹤,小可闻音,怡然得之。
忽忆及僧鸟之对,喃喃曰:今君确乎为鸟,吾遂为僧也哉?然视眼前昏灯一盏,旧书数卷,凉茶半盏,非僧而何也?
呜呼,命定如是,其性然也。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已而人声渐起,蓦然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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