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异
华夏五千年上下,和路是脱不开关系的。
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土地,有路盘亘其上。他们如同流淌着汩汩鲜血的劲瘦血管,从北上广的心肺直指边疆高原,连接血肉支起脊梁。他们肆无忌惮的舒展身躯,彰显着生命的辉煌,他们不满于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渺小土地,向世界汲取养料。
荒野土地上开出的张扬花朵,这是何等壮丽的存在。从空旷原野中长出的血脉奔腾着,越过明亮的跳动的影影绰绰的焰火,流进的华夏人的心中。
李白叹蜀道之难,眼下是峥嵘山峰飞湍瀑流,于友人离去之路上奏起了磅礴的乐章;岑参立于千树万树梨花开中,举目四望一片皑皑白雪,山回路转空留蹄印中叹出不舍与思念;陶渊明用尽一生长途跋涉,尘网中浮沉挣扎,终寻得了独属自己的田园之路;常书鸿在西方的艺术道路上笔走龙蛇,顺风顺水毫无阻挠却突然改道,苦卫数十载,使得敦煌石窟在浩劫中再次焕发光彩。
意念为力,信仰为杖。他们如同沙漠中孤独行走的旅人,头顶烈日骄阳,是光,是希望,却也是鸿沟,是一身刺伤。有人寻得桃花源,有人将性命全盘交出。可即使在中途脱力倒下,一头栽入漫漫黄沙,却也要以枯竭的身躯为路标,锲而不舍紧盯光芒方向,不屈不挠——这不是飞蛾扑火亦或蜉蝣撼树,而是为了理想的和信念的伟大实验,在重重雾霭中寻得生命的火光。
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前途扑朔迷离眼前确实漆黑一片之时,有太多这样的人了。这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布满荆棘之路。一百八十一个笔名,六百万字的写作,鲁迅先生用笔杆子劈出了一条道路。他昂首提胸踏入了未知迷雾。不畏强暴执笔对战,彰显正直文人气概。他在吃人的社会中横冲直撞,他写腐朽的赵老爷们在嘲讽和杀害启蒙者,启蒙者想拯救的民众也在欢愉地吃着人血馒头,甚至启蒙者自己,也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要不要因为围观为祥林嫂的死负责?要不要为惊醒了涓生子君却让他们无路可走负责?他不止指向衰颓的旧世界,指向愚昧的群众,更指向反抗者自身的毒化,指向自己。“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便成了路。”阴径小道前路迷茫又如何,他本就是耀眼的光芒。
人生本就是长路,岔道重重又布满迷雾。唯有昂首走下,才能于雾霭后寻得独属自己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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