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里有钱杨互相理发的照片,钱会施剪刀,杨会用电推子。我不会不敢更无机会理老婆的发,我的脑袋情愿呈送给老婆,并非老婆一招安就有的事,而是被老婆逮住,按到小凳子上给修理的,几经遭遇,我才被驯服了。
去理发店,让时尚的小黄毛把我的脑袋拨来拨去,不止是程序繁琐无聊,而且觉得如自己如受刑,拘束得很。加之,我之头发已日渐稀疏,濯濯童山的骇人地步大可展望,再怎么理,还能理出个风华正茂来?更何况,我之脑袋残发稀薄,而理发之价却高居不降,大为不公正。把脑袋交给老婆,这是一种伟大的信任。
我被老婆理发的历史,若要追溯,恐怕要说到刚结婚后。老婆专门从理发店低价买来全套理发用具,预备练就个好手艺,这样我就不用出门把钱送给理发师了。那时手头确实紧巴,花几块钱也不大舍得。后来,她没有现在的执著耐性,我照旧过月余就把钱送出去。到底剪得好不好,我一直不大放心上,不像老婆,现在是真舍得了,理个发要花不少银子,还情愿陪送好些个时间。爱美,于女人,似乎就是一种不可治疗的病。我真该好好练练理发的手艺,这样也可以在家里就可以伺候老婆的头发了,不用再心疼她动辄出去耗钱费时了。可我笨,愣是学不来,——我压根也没学过呢。就是学过,可老婆岂肯?
现在的工具是齐全的。剪,推子,铁梳,塑料梳,全着呢,且皆娇小可爱,操之方便灵活。当然,首功当论我家“萌萌”。萌萌是我家泰迪小宠,毛长当剪。去店里太费银子,每次都是我按它在地,剪推一小时多,之间还得不时呵骂它不乖。后来,为解脱萌萌脱发之苦恼,特意网购了这套家伙。不成想,沾发小家伙的光。昔日我虐萌萌,现在我被老婆虐。选个阳光晴好的周末,老婆勒令我搬个小凳端坐阳台上,拿她好多年前的花裙,往我脑上一套,脖间一勒,夹子一夹,便可无断发潜入我内部之虞。闻其呼吸之兰香,抚其柔腰,爱其审视端详研究之态,享其梳拨推抹之触,享凉凉滑滑的电推轻声抚慰之美,得其咔咔嚓嚓之快,岂是什么店什么坊什么高级玩意所能比拟得了的?当然,刚出道时,气有点喘,手有点颤,发面略有点小坑小洼,都是不可避免的小小代价。此时爱人总是愧疚地说,坏了坏了。我便很幸福地回应,没事没事。我爱顶着这破损的脑袋示于世人。当然,就是现在,作为我家里最优秀最杰出的理发师,也会偶有“坏了”,可谁不出点小小的不完美呢。不完美,才是完美嘛。
我想借此向天下夫妻鼓吹:请亲爱的妻子,操起剪推,给亲爱的丈夫,咔咔嚓嚓起来。——这是多美妙的爱的音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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