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七十四期旧专题活动。
“师傅,何为沉香?”
小米稚嫩的声音响起,水灵的大眼睛盯着如遭雷劈的向东先生。向东先生双手颤抖着,本是精心雕镌的木雕落地,断裂的木老虎尾巴使得木雕不再虎气生威。
直到小米小心翼翼地捡起木雕,向东先生才反应过来,先是干咳了几声,然后招呼他最疼惜的小徒弟出门。
此刻,紧闭的房门是黑寂的夜空,向东先生沉默着,眉间藏了忧愁,两鬓苍苍,沾染了十年风霜一般。他坐下又站起,走了几步,不得已到书桌前轻抚玉章,这样做才可以减轻他内心深处的浮躁,磨墨,提笔写下“沉香”。重重地盖上玉章,白纸上,红色的沉香与黑色的沉香字体交映,似乎刻于心扉,永世难忘。
做完一切,向东先生没有了平日里的书卷气和淡泊风骨,释放似地瘫坐在地上,抱头疼哭。
门外,阿狗,阿猫拉着小米问东问西,他们都知道“沉香”二字是禁忌,只要提起,师傅必然大发雷霆。唯独对小师弟例外,所以他们让天真的小师弟去试探师傅。
果然,向东先生只要听闻这两个字就会闭门一整日。“而且更恐怖的是向东先生会在半夜起来,独自走到后山烧纸钱,点燃一盏长命灯。”那是阿狗亲眼看到的,可惜,那大师兄早已命丧黄泉,死时还十指齐断,尸体是在悬崖下发现的。
但他们一众师兄弟不信有鬼,大师兄死后的第二日,他们故意在师傅面前提起沉香。师傅黑沉着脸发怒,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日,只是师兄们守株待兔好几夜,依旧正常。
再后来,很多师兄弟都忘记了,他们甚至学有所成,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木匠。唯独“阿猫”、“阿狗”两兄弟耿耿于怀。他们与大师兄感情深厚,在他们五六岁时,是大师兄引荐他们当学徒,不然他们还得四处流浪,衣食不饱。
因此,他们要让大师兄死得明明白白。
这天,阿猫突然离异,本来约定好的他变卦了,是的,他和东街的一名织娘相互动情,织娘也怀了阿猫的孩子,他想携着织娘的手共渡余生。
扑的一下,阿猫不顾石地,跪了下来,眼眶湿润,风风雨雨里都未曾分开过他们,如今,他们却要分别了。三拜九叩,阿猫不忍抬头。阿狗转过身许久,只是憋了一句“快滚”。
夜揽群星,月浮云梦,阿狗心事重重,他喝一杯酒就停下来雕刻,雕刻着大树,大树才能抵挡深山厚土,留住阳光……
小米轻轻拍着阿狗的身体,手中拿着那断了尾巴的木老虎,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知道,小家伙是想要他帮忙修好木雕。
他没有说话,呆呆看着木老虎,小米自觉无趣,迈步走开。
一夜温凉如水,阿狗无法挽留分毫,酒干,木雕也雕了好几个,有虎,鹰,蛇。
当他拿着木老虎走向小米的房间时,存放木雕的室子燃起熊熊大火。他扔下木雕,疾风似地跑向水井,一边提水,一边大喊。
众人好不容易扑灭了大火,又传来了向东先生的怒吼。
“你这个畜生,你这狗东西,你不是人……”
阿狗走进房间,老者很是无助。他捡起了落在一旁的信和白纸,上面写了米死两个字。
阿狗如坠迷雾,向东先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了他深藏的秘密。
沉香,是美丽动人的善良女子,也是向东先生唯一的女弟子,她与大师兄,向东先生的儿子阿七是一起长大的,但沉香与大师兄成亲了,他们相知相爱,阿七则在一个夜晚杀害了沉香,逃离此地,再无音讯。
后来,大师兄也死在了悬崖下,只留下一个婴儿。
向东先生则每年都得烧纸钱慰藉自己,并为阿七赎罪。两行清泪不止,向东先生突然把头猛的撞向东面的墙壁。流血不止,离开人世了。
向东先生死了,小米不见了……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迷茫的草早已枯黄死去,每当有少年人看见一个卖木雕的人,他总会笑着把木雕送给那个少年人,送的往往是断尾的老虎,他是一个怪人,总问少年郎是否叫小米。他也总是去一间卖布的铺子,找铺子老板喝茶,那间铺子名为忆沉香。喝完茶后顺手送一个木雕,只是他的眼神里永远在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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