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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在旅店门口的小超市买了盒白色包装的520香烟,一进门口就嚷嚷着:
“谁抽烟?以前没试过这个,刚才抽了一支,你说怎的?..."
话音未落,死胖凡一把夺过瘦猴手中的香烟,撕开烟盒,不由分说,天女散花般的扔到了我们哥几个的床上。
“冒凉风的...草,你他么!死胖子,这盒算你的。”瘦猴瞪了他一眼接着讲道。
我在床上捡起一只,发现烟的过滤嘴处有颗心的形状,怪有趣的,点燃放到嘴上,确实冒着凉风,有点薄荷糖的意思。
死胖凡朝空中吐着烟圈:"你别说,猴子,你这烟还真不赖,真的冒凉风啊,没看见过滤嘴里面是个心的形状,代表爱情啊,得了,就算你孝敬你胖爹的,我就当你爱上我了。"死胖凡说着,烟圈,一圈接着一圈的吐出来,谁知道他到底是吸烟,还是再在吐烟。
小陈不会抽烟,不过这是瘦猴的,且免费品尝,他也坐在床前,点燃了一支,嘴里冒出了烟来,乍一看,看不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老烟枪。
“咳——咳,你说你们几个也真是有意思,这烟有啥好抽的?死呛的,不如买点吃的了,可得了..”说完,小陈又咳了两声,吸了两口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这是北京的一处破旧的多层楼房,从一楼到五楼,都弄成了旅馆,每层大概六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到两张床不等,屋子的窗子和门都很破旧,正配上这红色的主体旧红砖楼。
我们四个一间房,房里有两张铺着白色被单的床,和一台定不住台的破电视机。队长和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小工人在隔壁的另一间房里。
光说这做人的机灵劲儿,隔壁着屋里的这位仁兄,算是做到了极致。队长太手他就知道队长要烟,队长一咳嗽,他就知道队长嗓子不舒服,需要喝点什么红茶之类的饮料。这小子叫李喆,我们私下里,在背后管他叫李鸡鸡,因为他脱离了人民群众,脱离了我们,我们自然也隔离了他,拿他当敬而远之的纹瘟神。
李喆这种人,是万万不能 得罪的,得罪了他,他在队长那里说两句话,你的小鞋也就穿上了,什么脏活累活,轮不到别人,放心,全是你的。有一次小陈在背后跟我们议论李喆干活的时候偷懒,什么活都让我们干,正巧,李喆进来喝水,听的是一字不落。接下来的三天里,小陈的腰就没直起来过。要我说,不得不承认李喆的聪明,当时我就想啊,向我们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是不会对社会做出什么大的贡献吧,社会发展都靠李喆这样的聪明人在推动吧。
当然,也不是说四个人在一起住没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舒服。我们四个自有我们的舒适活法,下班回来,我们四个会到旅店外面的小超市里买些啤酒和下酒菜,路过队长和李喆的房门口时,会假装客套的叫他们俩一起来吃,他们当然不会来吃,他们的伙食自然比我们的好,而且都是公费。酒足饭饱,过后,在舒服的床上,躺下来,肚子里热乎乎的,被窝里暖暖的,那时候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可是生活哪有一成不变的稳定,季节还有四个呢,冷热交替的。
我们几个楞头小伙子,包括那个聪明伶俐的李喆,都是刚从技校毕业的学生,是队长在技校里带出来的。即使是刚出校门,我们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小黑幕。队长是某安装公司的非正规职员,在公司手里包了一些维修机器的小工程,然后再学校里找几个刚毕业的,按照成手师傅的价格向上报预算,在中间赚 差价。我们虽明白,但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刚毕业的技校学生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别的少管为妙。
北京的八月,有多热,自己去试下就知道了。
工厂里都是运作多少年的老机器,坏了的大多都锈迹斑斑,里面多的是灰尘,在机器里施工不带防毒面具的正常人是没法进去的,我们除外。忙碌了一上午,我们哥几个都变成了煤黑子,好像每个人都像块磁铁,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吸上点什么灰尘铁渣的。再一与汗水混合,脸上和起了稀泥来。
我们四个都是到了下班的时间,立刻停止手中的工作,抓紧时间出去吃饭,李喆和队长偏偏不是,越是到了吃饭时间越要抓紧时间弄点什么,即使是平时什么都不干。
瘦猴来到洗手池前,接好一脸盆清水,等死胖凡低头洗脸失,一整盆谁都泼到了他身上,死胖凡打了个冷战,大叫一声,然后开始追逐游戏,上演熊捉猴子的戏码。猴子自然是斗不过熊的,挨了熊几炮拳作为戏的结尾。小陈从不参与这种追逐,一是不知道自己该帮谁,二一个是不想浪费自己洗脸的时间。我也正常的很,远远的看着他们,边洗自己的脸。
吃饭的时候,发现我们没有米饭,只有馒头。我们几个当中没几个爱吃馒头的,包括那个李喆。李喆到食堂打饭窗口询问,带着白色帽子的北京腔师傅说
"您那,就别在我这问了,我们饭没做那么多,你们都是外面雇来的,只有馒头。“北京的这个爷们,还真有底气,确实了不得,说起话来那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北京人么,说话总是自带那么几分道理的。
李喆虽然聪明,可在人家地盘上,一顿午饭,又没时间玩什么迂回战术,没说二话,回来就拿起了一个馒头。
馒头是很难吃,但是要知道有一种美味叫做饥饿。所以我们也都用馒头填满了胃,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脚,我们是外聘的,他们工人的休息室自然不会让我们进去休息,我们只能自己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了。
蝉在树上乱叫这,叫的让人心烦。
李喆上午基本没怎么干活,没有困意。走到离食堂不远的水池旁,看着水里的金鱼,那鱼也怪,有人过来他们就会聚集到这人脚下面。鱼池里的水很脏,好像很久都没换过水似的,闻着还有股臭味。
李喆坐在鱼池边上,从兜里掏出一段线和一根短铁丝,铁丝弄弯,弄成鱼钩状,后面系上线绳。弄出了个简易鱼钩,又从兜里拿出中午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在上面捏下来一小块,钩在鱼钩上,把鱼钩慢慢没入水中,不一会真有鱼咬钩,李喆用力一拉,一条大金鱼从池水里跳到了岸上。
”哥几个,过来啊,钓上来了。”李喆兴奋的朝我们这边喊。
我们一看远处真有鱼上钩,也都兴冲冲的跑到鱼池旁。
“行啊兄弟,有两下子啊,”死胖凡,头个拍起了马屁。
“这鱼能吃么?”我开口问了第二句。
“管他能不能吃,多掉上他几条不吃回去放到盆子里养着玩。”李喆坏笑道。
我知道李喆这是在报复食堂里的师傅,这事件坏事,可我有点莫名的高兴,李喆这人也能让我高兴一回,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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