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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经历过这样一件事。
在首尔的博物馆里,有个韩国人对我说:“你们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我们韩国也有五千年的历史。”言辞之中,大有傲意。
我指着展台玻璃后面的一本大约有上千年历史的古籍问他:“你看得懂这本书上写了什么吗?”
他摇摇头说:“看不懂。”
我扬起嘴角,淡淡地说:“我看得懂。”
韩文是五百年前创造的,其后数百年都未能流行,因此韩国自古都是使用汉字书写的。20世纪以来,韩国人极力摒弃汉字,推广韩文,但由于韩文是拼音文字,而且历史很短,同音同形不同义的情况不在少数,以至于有时候还需要用汉字来注解。如今,韩国人好不容易全面适应了韩文,并在绝大多数场合杜绝了汉字,但却悲哀地发现,韩国青年一代已经无法阅读自己的古籍了。尽管韩国人民族自豪感爆棚,但切断了普通百姓与历史的关联,少不了会闹些笑话,例如想把端午节说成是韩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却没多少人知道屈原,更没几个人能读《离骚》。
有相似尴尬的另一个例子是外蒙古。蒙古民族原本有自己的文字,历史超过800年,虽然如今很少有人能够使用这些文字,但蒙文仍然在中国内蒙古传承着,生生不息。外蒙古的情况则大不相同,自从上世纪独立以后,外蒙古使用斯拉夫字母为基础改造了蒙文,以至于如今的蒙古国人,嘴里说的是蒙语,写出来的却是俄文字母。这样的文字,全世界除了蒙古国那二百多万人之外,基本没人认识。使用这种新蒙文的蒙古人,既无法学习以传统蒙文书写的历史,也无法以新蒙文进行对外宣传和沟通。蒙古政府有意恢复传统蒙文,如果真的由于主动或者被动的原因,新蒙文被废弃,那么百年后,以新蒙文创作的那些作品,必将湮没在历史尘埃里。
在文化传承这方面,即便是历史悠久的欧洲和西亚地区的民族也多少有点尴尬。欧洲文明源远流长,最辉煌的阶段之一是古希腊城邦文明。西方人都知道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那句名言,“The only thing I know is that I know nothing”,这句话的历史也有两千多年,可如果你问西方人Σωκράτης是谁,除了希腊人,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了。注:Σωκράτης是苏格拉底名字的希腊语拼写。
在文明史方面,中国人基本没有什么自卑感,从来不需要绞尽脑汁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偶尔也听到一些市井之言,例如说意大利披萨饼的起源是中国的武大郎烧饼,听到的人也只是一笑而过。
中华文明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代代相传,从未间断,即使经历熊熊战火,甚至遭受外族入侵,文化却仍能绵延不绝。在谈到文明的传承时,中国人最有骄傲的资格,而且骄傲得底气十足。中国幼儿园的小孩子也能够背诵“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大家丝毫不会去想,这其实是两三千年前的古文,而全球范围内,能够阅读两三千年前古文的民族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凭着我们在文字上的坚守,在文化上的传承,凭着我们与数千年前的先哲们无障碍交流的能力,就足以激发出强烈的民族自豪和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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