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实验室有这样两个男生,他们都很有自己的特色,稍有接触便能发现其“异于常人”。但不同的是,其中一个是清楚自己的个性,主动选择了追随本心,表现为行为言语有些“生硬”,可能于无意中摩擦到他人神经;而另一个呢,则彰显了“难得糊涂”,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甚自知,常常言行惹得大家发笑,不过其极度淳朴倒是具有某种天然的亲和力。
一日闲聊,友人随意问起:“你觉得他俩哪个(的活法)更好些?”我思索了一会儿,答曰前者。友人不解——后者虽木讷,但交流起来至少顺畅开心,前者则处处棱角啊……我的视角则不同,我答道:因为前者是清楚自己的个性所在,选择了这样去处事的,虽然棱角多但活得明白;后者则始终在糊涂里,连自己与他人的不同都尚未察觉。因此我更喜欢前者。
这一问一答基本概括了近几年我对人生活法的思考——向内求索,明白自己的天性所在,然后肆意活出独一无二的一生。
能思考到这一层于我而言是极其不容易的,因为我曾经一度活在家长和老师的期盼里,从没想过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孩子小的时候家长总喜欢用“别人家的孩子”来激励自己家的宝贝,而我常常是家长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我生性安静,自理能力很强,重点是学习成绩优异,活生生一个中国教育体制下定义出的“优等生”,我父母本身文化水平不高,谈起我他们会流露出骄傲。表面上来看,我理应自信且满足,但完全相反:实际上,我自卑又迷茫。我勤奋地读书,考出好的成绩,不是因为【我】希望自己各方面都很优秀,而是因为【父母和老师】希望我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满足他们的【希望】。一旦哪次考试失利了,或者哪天上课捣蛋了,他们会失望会皱眉,我怕,我怕他们失望皱眉,我怕他们觉得我不够优秀——我朝着别人定义的“优秀”大踏步走着。
但我走得不安稳,我内心极羡慕那些上课敢接下茬、下课敢嬉笑打闹的学生,我觉得他们那么洒脱,他们好像可以不在乎老师和家长的目光。相比之下我显得那么局促那么无趣,我很自卑,我越来越自卑。我一直承受着别人的夸奖,但我从未真的认同自己——我优秀得不明不白,也活得不明不白。
高考失利后的许多年里我不敢回学校,甚至不敢想起高中的老师们,因为我辜负了“老师们的期望”。就连偶尔路过母校,心里涌起的也尽是愧疚和自责,像有石头在心里重重敲着。我在别人的定义里失败了,失败感一直笼罩着我。那时我没那么多理论储备,不懂得自我开解,我唯一能做的是逃避风口浪尖,但失败感生了种子,兀自生根发芽,它作恶多年,于是多年里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失败】。一边否定自己一边挣扎着证明自己,就好像一脚踩着刹车一脚闷着油门。
直到接触了一些闪耀着理性光芒的思想,他们强调“我”,强调向内求索,强调不盲从。我得以逐渐从“别人的定义”这副枷锁中挣脱。世界由二元变为多元,我不再拿“优秀/不优秀”评判自己,我充分认识到了个体的多样性——没人能为你做定义,你想怎么活,取决于你自己。心里的锁像是“啪——”的一声解开了,唔,这感觉真好啊!
我干嘛要拿别人的“期望”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我才是我自己的主宰啊……我想活成什么样子,是我自己决定的啊!一旦开始这么想,一旦开始自己定义人生,一切都显得鲜活生动了呢。
于是有了现在这个正在变得越来越自信的我,于是有了闲聊时的答友人问。于是有了我当下享受着的满满正能量的生活。做得好、做得不够好,都交由自己评判和修正;往哪里走、走多远,也都听从内心。与自己和解,才能大步向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