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时刻,我没有来由的想起你,想起故乡,思绪飘过千山万水,穿越数年的时空,往事历历可见。
那么清晰。
我总以为我忘了,因为我曾经是那样的刻意地去忘记所有,用尽全力。
很久都没有回去,那个松辽平原上一个遥远的所在,那里曾是我起航的的地方,也是你的。
你发我两张照片,说你回母校了。那么她变化有多大?身后的校舍,已不再是当年的校舍,当年那个曾经风华正茂的老师,已是两鬓斑白。你若不说,我定是辨别不出。时隔一天之后,我才恍然想起,那位老师,也是教过我的,曾经是你的班主任。而我的第一位班主任,只教我们一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不知是否安好?当年最年轻的老师,如今也至少知天命了吧?
教室后面的大井还在吗?此时我的耳边仿佛响起辘轳吱扭吱扭的声音,四四方方的井沿,让我心生畏惧,从来不敢去打水。但打上来的水清冽,偶尔还会带上来几缕碧绿的水草。教研室东边的房子里,那个为我们热午饭的大锅,早已经退役了吧?哦,你也许不知道,因为你的家离学校还算近,中午会回家吃饭。
我们的教室在第二排第一间,你们的在第三间。下课时候,我们会在窗户下晒太阳,男孩子弹溜溜,撕疯打闹,女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去厕所,然后再勾肩搭背地回来,一路分享着小秘密。
那时,认识很多人,不管是不是一个年级,一个班。有些人,记在心里很久,学习优异的,调皮捣蛋的,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父母勤劳还是懒惰,都是一清二楚。那时很多人也认得我。我们也是那时认识的吧?
方圆十里,世界就那么大。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至于怎样的精彩,那时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世界里,有满山遍野的玉米大豆高粱,有白雪有落日有袅袅的炊烟。
家和校园的路上,我从和小伙伴的结伴而行,到后来独自穿越青纱帐,走过小路走大路,每一步都曾是沟沟坎坎,磕磕绊绊。那时岁月,总有人停下来载我一程,也有人会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仰望天空的我傲娇的少年,不畏将来的勇敢,夹杂着乡土气息,在父辈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穿过岁月,在懵懂中成长。
毕业那年,你和几个男女同学骑车十几里到家里找我一起去玩,这是我在父亲首肯之下第一次和男生出去,那天我们在另一位同学家的瓜棚里看瓜,不是少年闰土那样的瓜地,我们聊天,打了一天的扑克,输了帖纸条,饿了吃瓜,渴了吃瓜……多年以后,想起那一群纯真的吃瓜少年,仍然会有甜味在心间。
新学期开始,随之而来的绿皮火车每个月一次地载着一批少年去了县城的学府,再每个月一次地把这些少年载回来,离家似乎远了,世界似乎变成方圆几十里。在车轮咣当咣当中,有抽穗拔节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我们成为那种可以懂得彼此感受相互理解的挚友?
那个有着共同生活轨迹的校园,那些熟悉的花草树木都成为日后记忆的一部分,而所有的成功和喜悦,失败和沮丧,在后来的日子都用信笺来分享,那些认认真真寄来的来信,总有认真真真的回信。
那些信,一直都被我小心翼翼保留着,一直到父亲从老家搬离,我想,或许还可以找到。
我一直都庆幸和感恩遇见这么好的朋友,一直骄傲地和家人炫耀了好多年,以至于后来家人会问起你的去向和踪迹。
现在回想,我们似乎交集并不是很多,但于你我,却记忆深刻。哪怕在对方世界里消失了很久,却仍然沿着来时的路,找到彼此,祝福彼此,不用过多的言语。如果当年,听从内心,听了你们的劝告,学我想学的文科,那么我们的谈资里,会不会有更多的话题?如果当年……
嗨,你好吗?好或不好,我们都会坦言相告,亦如当年。
你会突然想起一个人吗?
我会。
我也会。刚好在你也突然想起我的时候。
回不去的是故乡,到不了的是远方,而我,有友如你,故乡在心。
人长不大多好
哪怕有茶叶一样香的朋友
哪怕有美酒一样醇的恋人
哪怕有野草莓一样鲜红的事业
晚上恰好听到许巍的《故乡》,那一句歌词一下子击中了我,“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我就突然想起很多事,于是就这一句写一段文字给你,沧海桑田,世事如棋,我想你也会心有感慨,但会说什么?也许“天凉好个秋”,清纯年代,千金不换,感恩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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