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老家时,意外发现村里亲戚家腌制了一缸酸菜,大喜,随即在返程时连带着酸水装了几颗回家。酸菜到家后每日必吃上一颗,三日不到,酸菜便吃完了。城市里温度高,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腌制酸菜,我已是好多年不曾尝到酸菜的味道了,这好不容易有了来处,却只能解个两三日的馋虫,可谓让人心中不免惆怅。
儿时的冬天,我可是每日都可吃到酸爽可口的酸菜的。
奶奶会在冬天到来时,腌制酸菜。一米多高的大瓦缸,用开水烫洗干净,在太阳下晒上几天,就可以准备腌制酸菜了。白菜整棵去除外层不好的叶子,剖成两半,一层一层顺着缸底码放。每铺一层,就撒上一层青盐(一种粗制岩盐)和干辣椒,整个瓦缸铺满后,再将煮沸冷却的水倒入缸中。最后,在白菜上面压上一块沉重的大青石,盖上盖子。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时间和温度的把控至关重要。腌制过早,外界温度过高,白菜酸化过快,寒冬还未来临前,一缸酸菜就已酸败无法食用。腌制过晚,寒冬已至,白菜尚未完全酸化,吃起来酸菜就是半生不熟的。
奶奶总会根据天气,在最适宜的时候,腌制出恰到好处的酸菜。适宜的温度使得白菜进一步酸化释放出氨基酸和多肽,盐份化合物析出白菜的水分,盐分和辣味素趁机进入白菜细胞内与之发生置换。就这样,隆冬时节到来时,低温将发酵得恰到好处的酸菜鲜香紧紧锁在白菜的每一个细胞内。奶奶在这个时期,会谨慎的查看瓦缸内酸菜的发酵情况。直到一天,奶奶拿起酸菜的叶梗,透过阳光可以看到半透明的光,一缸酸菜就算成熟圆满了。
美味的酸菜开缸的这一天,是全家人的仪式感。整盆的酸菜被端上桌来,切成二指宽,全家人就着咸辣鲜香的酸菜,比平时要多吃一倍的饭菜。儿时每当我馋虫犯了,都会去捞出半颗酸菜来,被辣得眼泪直流,嘴却停不下来。奶奶还会酸菜缸中放入胡萝卜和豇豆等,腌熟后口感清脆,更是难得的美味。
儿时记忆里冬天的一家人,就是就在这老屋的煤油灯下,在清脆美味的酸菜咀嚼声中,在豆腐清白的滋味里,被温暖了每个寒冷的冬季。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温暖,鼓励和扶持着家族每一个人,一直向着更美好的未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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