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不见了

很多朋友都知道，我们在意大利旅行时，丢了护照。

怎么就不见了？

旅馆前台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请求：「请出示你的护照。」

陶老师摸她的随身小黑包，这才发现护照居然不翼而飞。她慌了，我也慌了。我们把箱子、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尤其是那个小黑包，几乎翻烂了，都没看到护照。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在异国他乡遭遇这种意外，心情沮丧，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前台姑娘同意我们暂时用护照复印件登记。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身边留了一份复印件。前台给我们介绍旅馆的设施，咖啡任饮，零食任吃，但我们怎么有心思关注这些细节呢？

「护照怎么就不见了？」

最后一次看到护照，是我拿着它们在戴高乐机场登机。登机之后，我把护照给陶老师。在罗马达芬奇机场降落时，不需要通过海关安检，因此也完全没有是否取出过护照的印象。

从达芬奇机场到旅馆，要乘1个小时火车，护照有可能是在这里被偷的。早就听说罗马小偷猖獗，常常有游客护照被偷。我们仔细回忆，基本没有人有机会靠近我们的衣服和背包。我们并排而座，对面是两个意大利阿姨，右边那一位率先下车，换上一位穿着铁路制服的小哥。小哥一直戴着耳机听歌。他们都没有接触的机会。

况且，真被偷的话，为什么小偷神不知鬼不觉地单单把护照偷走？钱包、相机、手机之类的物品，他一概没动。被偷的可能性很低。

我们推测：护照可能还在飞机上。

抵达旅馆的时间是当地时间周日晚上八点。我们预定的机票是下周六晚乘机返回上海。如果护照丢失，我们接下来连回国都成问题。暂时有一处栖息之地，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免滞留欧洲、准时回国？

「我不要住难民营。」我说。

我们连上旅馆的WiFi，上网找到法航官网的服务电话，试着联系法航。结果客服电话8点就下班了。打机场的电话，早在6点就下班了。我试着联系12308所谓24小时全球领保服务应急呼叫中心，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86」也没用，「这热线还上过新闻联播呢。」

前台建议我们暂时不要报警，先好好找找，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报警，原护照即刻失效，找回来也没有意义。

「报警一般是找不回来护照的。意大利警察，你懂的。」前台好会自黑。

欧洲旅行期间，我们几乎所有联系都是通过微信，偶尔用到邮件。丢护照这种紧急关头，我发现还是电话最有用。晚上10点半，正当我们四方求助无门的时刻，我们打通了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的电话。网上有大量的帖子分享在意大利丢失护照的经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前往大使馆办理旅行证，即可继续旅行。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淡定地询问我们的基本信息，何日离境。她也建议我们不着急报警和申办旅行证，先通过各种方式找一找，找不到的话周二再办也来得及。我们听了，一块大石头放下一半。

半夜，陶老师给法航的邮箱写了一封邮件。

大家帮帮忙

第二天早早起床，给法航客服打了三通电话，仍然打不通。这电话可能是个摆设。我有个朋友正好在法航工作。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建议我们去法航的Facebook留言。我们照办，果然很快就得到官方回复：

「不知道。没看到。最好去机场找，问地勤。」

我们赶火车去机场。罗马的火车慢慢悠悠，我们心急如焚，等火车摇到机场已经11点了。在机场，我们问了三拨人。

第一拨人，是机场的问讯处。他们比较热心，用蹩脚的英语告诉我们：没有遗失物品领取处，没见过护照，不保存护照。如果拾到遗失护照，他们会交给警察。我们问警察在哪里？地勤手一指：就在隔壁。

我们问的第二拨人是警察。就在地勤安检的隔壁，有间小房间，里面摆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张旧沙发。几个胖大警察在聊天，前脚似乎进了一个熟人，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没有警察招待我们，我们像空气一样站在房间中央。十分钟后，我终于逮住了一个秃头警察说明了情况。秃头警察翻了翻案卷，表示最近没有收到丢失的护照。他建议我们最好去找法航的地勤。

法航地勤是个意大利胖阿姨，说一口流利法语，比警察的英语水平不知高到哪里去了。陶老师和她叽里哇啦说了一大通，我在一旁发呆（这是我在欧洲的常态）。胖阿姨说，昨晚的飞机没有发现护照。现在那架飞机已经飞往别处，联系不上。法航有专员负责旅客遗失物品，但是电话打不通。胖阿姨建议我们等到1点半，找她顶班的同事再来询问。说完，胖阿姨收拾好就下班了。

对了，意大利大多数人都只上4个小时班，包括中国驻意使馆，每天也只对外开放4个小时。街面的商店晚开早关，天天急着休假。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等到下午1点半，再准时来找法航地勤。地勤换了一个瘦阿姨，她的脾气可没有胖阿姨那样和蔼，她不耐烦地听完陈述，拿起电话拨打法航遗失物品专员。结果仍是打不通。瘦阿姨就开始发怒了。她说护照找不到，遗失在飞机的的几率很小，不如快点报警。

我想报警举报她。但想到办公室那几个懒散的警察，我又打消了念头。

挂失和申请旅行证

现在，眼前只剩一条路：报警挂失，然后去大使馆申请旅行证。

自昨晚以来，我们遇到的每个意大利人，对丢失护照这件事，丝毫不惊讶，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我们认为事关生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很日常的糊涂事而已。好吧，就去挂失吧。

我们疲惫地走向机场警察局，抬起软绵绵的手敲门。

挂失是丢失护照以来最顺利的一件事。我们填好表格，签上大名，警察刷刷填好他的部分，再录入电脑，就大功告成。我们出来时，手里拿的就是我们填的那张表格。前后用时不到10分钟。

「虽然丢了护照，但我们赢得了意大利官僚体制一日游。」

从机场到大使馆，花了一个半小时。乘半小时火车到罗马中央车站，再转乘半小时地铁，从地铁下来又步行半小时，穿过一片片僻静的街区，脚踩枯枝败叶，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使馆。

到大使馆，一切就好办了。出示挂失证明和身份证，填写表格，每人拍一张证件照，三天后取旅行证。前后人均花费，包括2欧元的自助拍照和60欧元的办理费，共62欧元。

「非常专业。」三天过后，我们拿到了旅行证，感激涕零，在罗马沐浴着社会主义的温暖。

最后顺便提一句：我们错怪了意大利的小偷，他们没那么神通广大。护照被我们遗落在飞机上，现在正安祥地躺在我法航朋友的家里，已经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