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时,我从武穴转到黄州留级初三,所在的班级是年级里最差的一个,老师上课,学生在下面各忙各的,听歌的,玩手机的(那会儿只有3G网,手机偷菜很火),还有看小说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隔着小组之间的走廊,喜笑颜开的聊天:聊游戏,聊去哪里玩,聊隔壁班的某某,严重点就商量看不惯年级的某某,安排时间地点,叫上哥们“搞”他一顿,一个个无比风光。
好在班级里代课的老师,全都很有默契,基本不管,最多他们吼两声刷个存在感,然后继续跟坐在前排的同学讲课。
所以越往后,后排的同学更加肆无忌惮:上课煎鸡蛋——没错,煎鸡蛋,喝完的八宝粥瓶子侧面挖洞,放入酒精片,点火,上面再放不知道哪里来的铁片,开始煎鸡蛋,更厉害的还有丢烟雾弹——没错,就是点着后几秒内一直喷烟,丢到最后面的走廊里,当时的英语老师无可奈何,吼了一顿后,等烟云散去,继续讲课,烟雾弹的后续就更厉害了,晚自习下课直接开始放烟花,往楼下的广场(也有个操场)丢春雷,那周晚自习楼下初一年级的学生要想出去溜达一下,都得躲着跑,好在一周后,学校领导似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在下课的时间守在楼道里——抓人!
我好歹也是从“小班”留级过来的(就是年级最优秀的班级之一,那会儿学校称大班和小班),所以在这个班级里,一直不习惯,也不会参与进去,第一,语言不通,我说武穴方言,他们说黄州话,所以在班级里,我都说普通话,在他们的“地盘”里,我像个“外人”,于是我性格开始内向起来,别人找我聊天我也都是随声附和一下。
一天后排的那两三个聊天(我坐倒数第二排),聊着聊着突然看到我,聊起我的头发来——我是自然卷,也就是在那时候才意识到头发还有这么个形容,因为他们用嘲讽的笑声形容我的头发就像*毛一样,卷来卷去,当时满脸的羞愧,很想骂回去,但是骂人如果用普通话回过去,那他们岂不是笑的更放肆?于是我就假装听不懂他们形容的词语,随声敷衍一下,“呵呵呵”(不过当时也确实不懂,只是觉得他们说的是有点像,但是这种对比不管是谁听起来都会很刺耳,一种侮辱)。
认识琪的时候是因为刚好在一个小组里,他在第一排,我在第二排,琪的数学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比我好,我是完全听不懂数学讲的是什么,我跟琪还有潇(还有两个女生)每天放学都是一起回去,都坐5路公交车,他们俩在同一站下,接着是那两个女孩下,我在倒数第二站下,那会儿住小姨家;
他人很好,很有意思,跟我聊的很投缘,算是一个难得的朋友,不过他那会儿不称我为“朋友”,而称“兄弟”,经常拍拍我的肩膀“太好了,感谢你,兄弟!”对他的印象,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喜欢班上的一个女孩,想方设法追她,但是好像都没成功,于是他经常为爱伤感,跟我诉说他的苦恼,于是我和潇经常帮他出主意(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第二件事,他教我学会了黄州的方言,其实不难,听了几个月了,自己也都会说一些,但是自己从嘴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胆怯,怕说不准被人嘲笑,怕没面子,于是每个晚自习下课,我们俩去楼下买零食时,我都会尽量跟他说方言,他也从来没嘲笑过我,反而不标准的地方,教我改正,在不知多久的陪练下,我也可以正常的跟他们用方言交流,虽然个别词语说出来很变扭,比如他们形容很多的时候,会说“咩~多”,这就不习惯了,再或者就是有些词语说出来挺饶舌的。
那时候应该是12月,初三上学期,冬天,圣诞节流行送苹果,也流行下雪。
后来初三下学期他就没读了,好像去哪里做学徒,那会儿有在QQ上问他,但他回消息的时间很短,很多时候一句话等了几个星期,不过也略知一点情况:他不想读书了,认为读书没用,跟家里关系不好,在熟人介绍下去跟别人学修钟表。
我很惊讶,一直认为他的成绩在下学期冲刺一把,上个普通高中应该问题不大,万万没想到他撤学了,也万万没想到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直到QQ列表里,已经没有他的头像,应该是把我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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