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的题目被我反复修改《孤独》,《话说孤独》,《寻找孤独》,《享受孤独》,因为读完此文,它围绕孤独来写的,一瞬间“渡”在我的脑海中出现,甚是喜欢!就叫《渡》吧!愿它能渡人,渡己!
渡人人皆有可能,被一种忽如其来的难过所扼住。这种难过,不是愤世嫉俗。不是愧悔羞赧。不是耿耿于怀。不是悲悲戚戚。它平静,但深入骨髓。
但,我们不会轻易诉说。
把快乐渡给别人,算一种洒脱。
把难过宣示别人,则近乎冒险。
只有在最交心、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让它袒露。
因此,在午夜能找到人说话,是一种福。
在午夜能接到“我心里难过,想给你打个电话”的电话,也是一种福。
这两种福份,却越来越少地,降临我们的生活。
渡有一个小说,忘了名字了。
大致讲的是,一个人,坐在城市中央的某间屋子。夜色如书,楼群如诗,窗外的灯火,像一串串无言的省略号。
他感到无法承受的孤独。
于是,拿起电话黄页,想随机打个电话,找人聊一会儿天。
多次尝试未果。
最后,找到一个与他同姓的人,仔细一看,名也相同。
他兴奋得几乎紧张。
在这个城市里,居然有一个人,与自己姓名相同,而且,在这个夜晚,被我遇见,那么,除了缘分,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呢。
他陷入了各种浮想连翩,各种臆想,各种猜测……
很久以后,他带着热烈的激动,拿起电话,摁下黄页上的号码,拔过去……嘟嘟嘟……
随之响起的,是自己的座机。
渡孤独,成了我们的时代症候群:
我们有意或无意地闭锁自己,拒绝被人琢磨,同时又那么渴望有人——至少有那么一个人,能分享我们的喜悦,或帮助我们化解忧伤。
但这个人,难以到来。
人近四十,宥于以下原因,人际关系难以再有大动荡。
对朋友的要求高了。
对自己的时间更珍惜了。
收入与地位拉开了距离。
家人干涉了交往。
结交好友的三个外部条件都难以满足:近距离接触、反复见面、计划外的互动。
当代人社交的真实现状。
朋友圈的人越来越多,朋友却越来越少。
见的人越来越多,交往却越来越浅。
一个友人说,
许多时候,参加一个活动,手机里就会多出一串联系人。
去赴一个酒局,也会认识一串“朋友”。
甚至去唱个K,微信里也会涨几个人,多一个群。
这些人,有可能带来机会,带来钱,带来性,带来人脉,带来资源……但是,你不会觉得内心安定和满足。
因为,他们与你,互不了解。
了解是什么?
了解是看见。
是看见之后的接纳。
是接纳之后的共同成长。
当我裸露我的一切,疑惑与问题,狼藉与溃败,困窘与病症,你不审判,不评价,不指责,只是说:“我懂你,正如你懂我!”
那么,人与人就会开始靠近。
而在接纳之上,又投注了大量时间,与大量自我完善,真正的亲密,就会开始发生。当然,这并不容易。
它需要时间的投入,需要三观相似,更需要缘分。
更多的我们,一直在等待,从不曾遇见。
正如廖一梅所说:在这个社会,遇见性、遇见爱,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了解。
渡柏拉图《会饮篇》里,阿里斯托芬讲了一则故事:
很久以前,我们都是双体人。
有两个脑袋、四条胳膊、四条腿,由于人类的傲慢自大,众神之王宙斯把人劈成两半。
于是人类终其一生苦苦寻找另一半。
但是被劈开的人太多了,找到“另一半”成了最难的事情之一。
但是孤独的“半人”仍然苦苦寻找着。
这种寻找,不仅是恋人,也是朋友。
寻找恋人,是为了身体的契合、经济的共享、时光的陪伴。
寻找朋友,是为了灵魂的映照。
这个太难。
许多时候,我们微信上么么哒一万遍,依然是个陌生人。
在写字楼里打过无数招呼,依然深觉寂寞。
因为,你依然不被接纳,不被安慰、鼓舞或引领。
究其根本,唯有分享过我们呼吸的人,才会进入生命。
唯有人与人真实的链接,才能让我们对彼此生出期待。
真正的朋友,会交换感情,也会分享观点。
他们会时间之海中,一起扑腾出美妙的回忆;也会在观念之途中,留下灵魂共同成长的余音。
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承认孤独吧。
这不是一种心理状态。这是全人类要面对的客观事实。
孤独得像一颗星球。但是,我仍然愿意在寂静的时间荒野里,建设起来自己的城堡。
在那建设的过程中,早已不觉得孤独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
我们也许一生都为孤独为伍。
然而,因为一直与自己为伴,与全人类的苦难为伴,从不觉得难熬,甚至觉得,热闹而毫无作为的日子,是一种腐烂。唯有说,倘若我们无法遇见一个人,一起领取大地的情书。那就以赤子之心,去创造一个更明亮的自己。
幸福金粉扬扬,正在阳光下。
而那阳光下的,都是我们孤独的族群。
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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