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陪一颗心长大》
一转眼黄阿赧小妹妹四岁了,有一个夜晚,夫人从台北带着孩子回到台中,孩子因为在台北表弟表妹玩疯了,回到台中时虽然才晚上七点多,黄阿赧已经熟睡在车子的儿童座椅上了 。
我到大楼的地下室停车场迎接夫人与女儿,用我打网球强而有力的臂膀抱起黄阿赧,睡着了的女儿在我的怀里抽动着细细长长的腿,我低声温柔地说:“是爸爸喔,爸爸抱着妳上楼睡觉啰……” 五分钟后,黄阿赧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了……而黄毛毛小妹妹,精神奕奕地一直到九点十五分才在爸爸的哄睡之下,终于睡着!呼!
于是难得的,和夫人在星期日晚间,因为两个孩子都睡了,偷得了九点十五分以后的聊天时光,我们俩坐在长长的沙发上轻松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十点整,黄阿赧房间出现哭声,哭哭找妈妈。夫人转头跟我说:“我去陪她睡啰。” 我说: “好。去。”十点十分,哭声依然没有停,而且越来越大。
“呜呜呜呜呜呜!”
“不舒服!”(妈妈问:哪里不舒服?)
“鼻子不通,不舒服 !呜呜呜呜呜!”(妈妈拿了卫生纸擦擦、喷鼻子的喷贲,忙来忙去的……)
十点十五分,哭声依然没有停: “呜呜呜呜,鼻子不舒服,呜呜呜呜……”,我估算一下,夫人的耐心很可能快要用完了,我再不过去,等一下黄阿赧小妹妹就快要被骂了。
十点十八分,我走到女黄阿赧黑黑暗暗房间里,边靠近边说:“黄阿赧,来,爸爸抱抱你。”亲爱的女儿没有拒绝,及其眷恋母亲的她,小声地回答说:“好,可是等一下要抱我回来妈妈这里喔!”我抱起四岁的女儿,说: “好。我会抱妳回来妈妈这里。”
我抱起女儿,两只手臂稳定而有力地环绕着她,我用力道来让女儿有了安心的开始。抱着女儿,我说:
“黄阿赧,妳本来从台北回来坐在车子里,可是刚刚一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黑黑的房间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所以妳很害怕,有一点吓到,是吗?”
伴随着鼻音,女儿低声地说: “嗯——”
可能因为被懂了一点点,有了承接与理解,女儿的哭声,开始变小了。小女孩的胸口开始因啜泣而起伏着。我继续说: “本来在车上,一下子就变成黑黑的房间 ,又没有爸爸妈妈,要是我,我也会害怕哭哭的……”小女孩的脸贴着爸爸的心口,更安心了一点点。
抱着女儿,我从房间往有一点点光亮的客厅走去。一边走,我一边说:“妳看喔,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灯,我们家的猫咪肚士遥,我们家的落地玻璃窗,妳回到家啰。”从客厅绕一圈,我顺手拿起之前在澳门带工作坊时用的玩偶小马 ,放进黄阿赧的手里,说:“来 , 马给妳, 马陪妳睡。”小女孩似乎安心了,不哭了。我慢慢地走回房间,轻轻地把女儿放在夫人身旁,小女孩依偎着母亲,就熟睡了。
那一夜,我抱着在黑黑房间里醒来受惊吓的女儿;
那一夜,我心里的怀里,也抱着六岁那年清明扫墓被骨灰坛吓着的自己;
那一夜,我跟女儿说,回到家啰!
那一夜,我也跟心里那个小时候不知所措的自己说,回到家啰。
我们长大的过程,不管父母再怎么用心,总有缺憾与伤心。而今天,真的开始为人父母了,当了爸爸当了妈妈了,似乎就在说:“如果要负责,那就负起自己的责任吧。”于是,就负起了重新滋养自己,用温暖包覆自己的那份爱的责任。
亲爱的孩子,但愿我能这样,继续守护你,看着你长大。
亲爱的自己,但愿我能这样,一次一次带自己回家,让我们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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