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

来源：建筑工程学院

班级：19土木1班

作者：陆光权

      “就是这个感觉”，咖啡馆里寂静无声，但是每个人都抬起了头，试图找到这句话的主人。空气分外地闷热，咖啡馆的空调呼呼地沿着金属管往外吐着冷气，冷气进了房间就变成了潮漉漉的水汽。汗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往外钻，像是晨起的退休老人，天蒙蒙亮就紧着走到广场上，见了面就又松松散散地站着，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汗膜，既不会聚成汗滴向别处流淌，擦去了之后又迅速形成一层克制的新膜。衣服紧紧地贴在汗涔涔的身上，再宽松的袖管也粘腻地贴了身。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人们不愿意眨眼，因为揭开黏着的眼皮太费力气，嘴巴也是一样，所以人们在试图靠眼睛发掘语言的主人。咖啡馆里总共有五个人。摆在最里面一对情侣桌子上的蛋糕已经很久没被触碰了，潮热的水汽把它浸回了被吃一半前的重量。两个人面对着面摆弄着手机，女人在给自己修自拍照，手机里的照片既不像她姣好的面容，也不像她夸张的妆容，有一种分崩离析的美。她的男朋友坐在对面从容地抖着腿，在听到那句话之前他整个下午只有一个目的，等女人发布自拍之后点上一个赞，现在他想要找出是谁说出了那句话。首先要排除的就是他俩，他很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不来自于对面正在修图的女人，也不会是站在吧台后面四下张望的老板，她也一定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同样可以排除在外的是坐在吧台安静玩手机的男人，这个和老板一样四处打量的人是这里的熟客了。他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坐在吧台上，向来沉默的他只透露过两个消息，一个是他在附近工作，另一个是他爱喝美式咖啡。这两个信息是对咖啡店老板说的，尽管每日都和这里的熟客们坐在店里度日，他却不曾和店里的其他人攀谈过，熟客们常常私下讨论并非从他口里流传出的，关于他的第三个信息，他爱慕老板。细节常常是不会骗人的，尽管沉默偶尔让人看起来深沉，但久处总能暴露一个人的本性，他不像是会突然冒出来那一句话的人，他没有那么浪漫。所有的线索都牵着人们的目光走向坐在门旁盯着玻璃外的女人。

      天上依旧没有下雨，但是雨从地上冒了出来，汗涔涔的玻璃逐渐变得模糊了。咖啡店里穿绿色长裙的女人紧锁着眉头盯着木桌上一滩圆形的水，她拿起咖啡杯，放在了木桌的另一头，她想知道，水汽能不能把整面桌子浸湿。咖啡店的老板也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张桌子，她好像猜出了那个女人的意图，但她无计可施，可能会很难办吧。吧椅上坐着的男人也是这么想的，他在低头摆弄的间隙瞄着正对面的老板，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许多日子以来不断追加细节的情景，突然“咣当”一声，被咬了半口的蛋糕把桌子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