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我要开始讲“上校”的故事了,作为《人生海海》的主人公,他的故事很长。
不过,我是个虔诚的聆听者。我仿佛看到英俊高大的上校,靠在自家院子里斜角的躺椅上,眯瞪着双眼,任凭阳光肆意的撒在他茂密的黑发丛、粗犷的眉毛、洁净的脸颊上。他叼着烟,在缭绕轻柔的烟丝中,用低沉、有力、略带沙哑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
【01 故事复述——绰号】

我叫蒋正南,这是我的大名,但不管在村里还是部队,都没人叫我大名,嘿!叫大名多没劲,我有的是绰号。
村里人叫得最多的是“上校”,这是我在国民党部队时当过的职务。不过,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我“太监”。哎——我弹了弹烟灰——他们每叫一声,我对鬼子的恨就多一分!这个词,总能让我想起与鬼子纠缠的屈辱,我听不得。
在部队的时候,我先是带兵打仗,最高的时候做到营长!后来自学成才,成了最好的军医,我就又多了个绰号“金一刀”——我笑了笑,又抽了口烟——我有一套纯金打造的手术器具,这金子也是我救下的人送的。打开装着器具的皮包,那些闪闪的金光能亮瞎你的眼!当然了,能扬名还是因为我的技术好。你知道的,战场上枪炮不长眼,可我能把那些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自然是吃香的。
我们村里,有点名气的人都有绰号。老巫头就说过:“绰号是人脸上的疤,难看。但没绰号,像部队里的小战士,没职务,再好看也是没人看的,没斤两的”。老巫头爱讲道理,说出来的话也是一道一道的。
老巫头是我兄弟的爹,我这个兄弟,虽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还亲。我俩同年同月生,从小就形影不离,用老巫头的话说,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在我17岁当兵前,我俩一同吃、一同住,一同跟着师傅学木匠、开木工房,村里人都知道我俩关系好。
不过,那年我被解放军押解回来,又有了“太监”的绰号,老巫头就像吃了枪药,每次我去兄弟家,老巫头就要把我往外赶,好像我是晦气的恶鬼。我的兄弟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但他是个闷葫芦,绰号雌老虎,辨不过他爹。所以,后来兹要老巫头在家,我就不去了,不在的时候,我才会去找雌老虎,吃酒说笑讲故事。
我的人生难得有放松的时间,和雌老虎喝酒算得上一个。

还有小瞎子,他是个苦命的人。从小有爹没娘,只管长个,没人教养,白白养成了个“野小子”、“白眼狼”。小瞎子也不瞎,这么叫只因他爹是瞎佬——真正的瞎子,黑眼珠是白的。这孩子是个祸精,整日一肚子坏水,让人生厌,有些胆小的还怕他。我一般不与孩子们计较,但那日他骑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好好的教训了他,让他心里有个怵头!
那天,我正趴在屋顶上通烟囱,这兔崽子竟当着我的面叫“太监”,你知道我对这两个字有多嫌恶的,村里可没人敢这么做!背后说和当面讲,这是完全不同的!他叫了两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蹭蹭的我就屋顶上翻下来,屋顶虽然高,但对我是小意思了。只追了两条弄堂,他就被我捉住,按倒在地,撕开嘴,我给他灌了一嘴巴烟囱灰——哈哈哈——这小兔崽子被吓破了胆,怂得尿裤子,哭得跟杀猪似的响,把树上的鸟儿都惊跑了!
也许就是命运吧!我对他的这顿教训,以后也回到了我的身上,只是这是后话了。
至于老保长,村子里没人比他更懂女人,瞅一眼他就知道这女人正不正经。他也有绰号,老流氓,跟他还挺配。不过,他以前做过伪保长,只吃汉奸饭不干汉奸事,是个靠得住的人,我们也习惯叫他“老保长”。老保长虽然说话不正经,至少孩子是不能听的——我又笑了,他总能引起我的笑意——他终究是心善,说话糊涂做事从不糊涂,我让他保守的秘密,这么多年喝大酒也没吐出去一个字。
好啦!我累了,今儿先讲到这吧——我用手灭掉了烟蒂,好像在发泄什么不满——我的故事可多呢,慢慢听吧!
【02 感受】

写这段复述,其实是为了介绍《人生海海》里的主要人物。只是,在写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上校的自信、无奈,也体味到深切的孤独。
自信,源于他聪明、走南闯北的经历、练就的一身本领;无奈,源于他无法逃脱时代的裹挟、掌控命运转动的方向;孤独,同样源于他的优秀,太优秀了,便与村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无人能够理解,唯有自己与自己作伴。
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的不甘心,如此聪慧、正直、善良却落得逼疯的下场,任谁也不甘心吧!
好了,明天我们继续听上校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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