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出身官宦之家,祖父、父亲都为官,柳永小时候也常随父辈任职迁徙。只是他14岁时随叔叔回家乡居住,可能缺少父辈近身管教,他在18岁时就开始留连于烟花之地,沉醉于听歌买笑,在杭州、苏州、扬州度过了7年左右的放浪时光。
毋庸置疑,他很有作词的天赋和才华,但是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和学习方式非常不利于他自己钻研和应对古代的“高考”—科举。所以他这七年,对于一个想参加科考的学子来说,真是蹉跎得令人惋惜。
果然,他在25岁时第一次去参加了科举,18岁开始玩儿,玩儿到25岁,同龄人可能已经在官场上晋了好几级了,他才第一次去考试。要说柳永心不大,可能他自己都不太信。
果然,上天总是眷顾有所准备的人,而什么都没准备的柳永自然就……落榜了。
可天才就是天才,落榜也落得不同凡响。
于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重回欢笑场,挥笔写下流传千古的文人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瞧瞧!人家是“白衣卿相”,这可真是“哐当它妈给哐当开门—狂得到家”了。
把这词翻译成现代白话就是这样的:
这次考试,我不过是没发挥好才没得第一,就算是名君也有可能看走眼贤臣,何况是我?那我以后要怎么办呢?既然没考上,干嘛不潇洒一点?这点事儿也论不上什么得失,凭我的才气去做个词人,也能混得不亚于那些为卿为相的。
再说在烟花柳巷,还有我喜欢的姑娘们呢,我们一起玩儿那是这世上最高兴的事儿了,青春这么短暂,与其去追求那些浮名,还不如听我爱的姑娘们唱歌。
不得不说,这首词把一个古代小伙子“高考”失利后的心理活动描画得非常传神:没考好是发挥失常,当官儿有啥意思,写词听歌、和姑娘们谈恋爱它不香吗?
看这词,我们会觉得这么狂傲这么自信的柳永,一定会坚持自己的原则的。
no no no!要是这么想他,我们就too young too simple了。
这个柳永,刚信誓旦旦喊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后脚就又跑去考试了!而且考了很多次!而且都没有考中!
于是,这位神人就更加放浪形骸了,直至走向了极端,把填词逛青楼当成了毕生事业,甚至到处跟人标榜自己是“奉旨填词”。
可是啊可是,这个世上永远存在“真香”定律。
就算仕途希望极其渺茫,咱们的柳永先生一生也没有放弃努力,就算到了暮年,仍然积极地参加科举考试。最终,他还是如愿入仕了,官至屯田员外郎。
所以,我有时候读古代诗人词人的作品,常常会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样的感慨,很多情况下,那些古人们也就作个诗词打打嘴炮而已,真的当不得真……
那看这些诗词的我们,没事儿感受一下诗词中那饱满澎湃的情绪就好了,千万别把诗词里的生活挪到自己的现实中来,那可太可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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