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底层的生活:当专栏作家化身为女服务生》的作者芭芭拉是洛克菲勒大学细胞生物学博士、美国的畅销书作家,她为了一项社会实验,隐藏了自己的学历、身份,以60岁的高龄以及大学肄业、常年做家庭主妇的设定踏入底层,亲身体验了底层人民的生活。
在这些苦不堪言的日子里,芭芭拉用她的身体力行,打破了人们对底层穷人的几个刻板印象:1、穷人干的活儿,是人都能干;
2、穷人都是因为太懒惰,不肯努力,安于现状,才只能当穷人。
3、穷人都是因为思维受限,只知道用“穷人思维”思考,才越来越穷;
先说刻板印象①和②:穷人干的活儿,真的是人都能做么?穷人都是不愿努力的懒人?
芭芭拉先后当过女侍、旅馆房务员、清洁女工、看护之家助手,以及沃尔玛的售货员,但她很快发现,没有什么工作是真的“不需要技巧”,即便是最底层的职业,也要求精神和体力上的庞大付出。她也同时学到:一份工作并不够,如果你想要有个安稳的小窝,就需要至少两份工作。但如此来,你就不得不接受一周工作7天、没有休假的现实。
所以换句话说,想做这样的工作,你就必须要具备极强吃苦耐劳的精神,愿意牺牲自己几乎全部的业余时间,此外你还要快速掌握一些电子设备的用法,比如点餐机、各种清洁设备等。这让我想起很多大学毕业生甚或上了社会很多年的人,在找工作时,常常会因为某些工作只休息一天,或者晚上7点才下班而怨声载道。我还见过很多有严重“设备盲”的白领,他们都有着傲人的年薪和学历,但在公司却连复印个东西都要请同事代劳;家里的电脑积灰太重导致死机,竟不知该把散热扇拆下来除尘清理。
刻板印象③:底层人是因为文化低、思想受局限才无法脱身么?
不论国内外,网站评论区里常有网民说风凉话,“没钱就不能多读书自我提高么?就不能去报个培训班考个证么?”
经芭芭拉亲身体验证实,事情全然不是旁人想的那么简单,因为生活在底层的人什么都要自己做,你要忙2份工作、要做所有的家务、还要忙着照顾家人,每天你的时间精力都是赤字的。不管你本身的精力有多好,精神有多强大,人都是肉长的,当你每天机械性、周而复始地做这些单调枯燥的事情,并且每周连轴转,毫无喘息之机的时候,你的精力和精神必会殆尽透支,当一个人心力交瘁时,你必会失去你的爱好和朝梦想奋进的动力。譬如在一开始的时候,芭芭拉还能挤出时间,每天读1小时书,但渐渐地,她连这唯一的爱好也失去了,在那个状态里,你就像一个刚刚加班回来身心俱疲的中年白领一样,到了家你啥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刷无脑视频。即是说,你几乎不可能打破自己受限的思想,因为你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考虑那些与当下工作无关的东西,更没条件去读书学习、自我提高。换成芭芭拉的话说就是,思维受限,不是穷的原因,而是穷的结果。
人一旦处在底层的贫穷中,身心健康也会一同出问题,你的身体会因为没时间锻炼、以及长期处在单调、机械性的劳作中产生种种病痛,你的内心会因遭到种种不公平的白眼、鄙视、不尊重的言行而产生自卑,并导致自我价值感不断下降。
人自我价值感下降,你便会不自觉地想补偿回来,但补偿你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因此只好通过贬低、攻击他人,来从侧面显耀自己。因为攻击他人,总会给自己一种“我比你强”的优越幻觉。经我多年的观察、实验,网络上绝大多数的杠精、喷子都是这样来的。
如果自我价值感持续走低,人的自尊和人格也会出现问题。芭芭拉在书中讲道,当你在繁重工作中,身心透支到极限,你会失去最基本的教养和善良,取而代之的只有人性中的恶。有几度她看到同事下楼,哪怕跟那人无冤无仇甚或素昧平生,她也期盼着这家伙能跌下去,最好摔出个好歹。哪怕眼前出现个坐轮椅的人,她也觉得不忿,心里会不由地想“起码你这×还坐着”。
后来她发现,自己出现这些问题,跟自己糟糕的住宿条件也是有关的,她因为收入极少,只能住很差的汽车旅馆,低劣的环境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因此内心也随之变得焦虑、神经质,人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刻薄。
通过长期在底层世界中打拼奋斗,芭芭拉渐渐察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究竟为什么穷人越工作越穷,越努力越负债?为什么每周工作7天,却还在为房租而苦恼焦虑?
“一个身体健康(而且额外拥有车子)的单身人士,竟然几乎无法靠眉间流下的汗水养活自己,那么一定有什么事情出错了,而且错得很严重。”
后来芭芭拉将自己的所见所感跟社会、政府联系到了一起,她察觉到,美国似乎正在有意无意地排斥穷人,就像美国电视里所展现的那样,电视总在大力报道有钱人的生活,而很少讲穷人的辛酸磨难;向来对极罕见的个人成功的案例大书特书,而对极常见的底层人民的穷苦哀叹绝口不提,甚至刻意欺瞒。
因此这也导致占据社会顶层的20%的富人(包括政客)看不到穷人的苦难,而穷人却可以通过电视轻易看到富人的生活,电视里到处都在歌颂富人的美好生活,而自己就像被这个富强国家抛弃的一样,感觉穷人已经从美国的主流文化中消失了。
社会这边更是如此,不光是美国,每一个处在“金钱至上”体系中的社会都不会例外,社会上的人都像中了邪一样,只拿挣钱的多少当作衡量一个人的金标,在这种观念的驱使下,每个人都不谋而合地开始制造鄙视穷人的大气氛,都在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告诉穷人:都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懒惰、没文化,才让自己受苦受穷,拼命想要把责任全部推到穷人自己身上,从而让他们自卑、妥协、自觉低贱,让他们没有脸起来反抗资本。
芭芭拉还谈了房价对穷人的影响,穷人之所以无力翻身,多是因大部分的精力都去挣房租钱了,政客和资本家们只愿哄炒房价,不愿为穷人提供合理的住房福利,穷人们只好沦为万劫不复的工作机器。
芭芭拉的“卧底打工”生活始于1998年,她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那些叫人“改变人生”的言论,这些言论宣称:只要有工作,不论哪种,都能让你走向更好的生活。
然而,“一个人如何能光靠6到7美金的时薪生存,更遑论成功?”芭芭拉在心底发出了重重的质疑。
作者:阿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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