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辈子会遇见多少人?有多少人能与你共度一段岁月?又有多少人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每当我想到这些,内心就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惆怅,总能让我想起很多往事,忆起很多故人。
我有一个好朋友,陪伴我走过了几乎所有的青葱岁月。从学前班,嗯,一直到现在。
我记得当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扎着新疆小姑娘的辫子,长长的有很多股儿的那种,当她跳舞转圈的时候,满头的发辫儿就随着飞舞的裙摆旋转。好像一个闪光的公主。
我站在把她围成一圈的人群后头,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怀着莫名的复杂的情愫心里暗自感叹:我永远不可能和她成为朋友的。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我早已记不清我们是怎么熟络起来的,只记得当我们成为朋友后一起在操场上追着打惹人讨厌的男生;放学一起磨磨唧唧地收拾书包,最后走出学校大门;一起坐在她妈妈那辆被我们称之为“豪华座驾”的小三轮儿上唱着歌回家……走近她,我再也没看见过她闪耀在人前的光,这就是关系铁吧,不然谁给你看最不美丽的一面。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同样的感受,当你有了一个超铁的绝不会背叛你的朋友时,会不自觉的就变得自信爽朗无所畏惧了,甚至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炫耀的意味。课间我会隔着好几排桌子朝她大喊:“快点出来玩啊!”而她也会在每次打预防针后揉着红肿的眼睛泪眼婆娑地跟我争执刚才谁的哭声更大一些。
我们干一样的事,穿一样的衣服(以至于长大后我觉得只有和自己的闺蜜统一着装才不会叫撞衫,而是心有灵犀),喜欢同一个男生,吐槽同一个女孩儿。
就这样,我们的“恩爱”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
人们都说“秀恩爱,死得快”。这一点我并不是很赞同,因为我们的恩爱一“秀”就“秀”了七年。可惜竟然没能躲过“七年之痒”。
又是记不得为了什么,两个敏感而又小心眼儿的姑娘发生了争执,我一直试图在语速和道理上压倒她,而她执着地想要在声调和音量上战胜我。最后,原子弹爆炸了——她冲着我的耳朵大喊了一声”以后不要再做朋友了“便为我们的小学时光匆匆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其实,那朵”蘑菇云“在我们的心头并没有造成多么巨大的破坏力,只是,少女的骄傲和对对方的在意让我们竟然没有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一个个即将开口的机会就被我们毫不留情的扔掉了。
好在,老天也不忍看到这么多年的友情毁于一旦——我们在初中校园的操场上巧遇,当得知我们又被分到一个班级时,我内心仿佛多年堵塞的河道被大禹疏通了。我想,她当时也应该是这么觉着吧。
孩子间的友情就是这么可爱,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又恢复到原来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状态。那时的我真是春风得意,又是课代表又是学霸,又会唱歌跳舞又有了一大堆的朋友。当然,还有一个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她。
我和越来越多的人相识,而她却似乎并不能跟上我的步伐了。我的成绩在年级里遥遥领先,与此同时,她一点点被落下……我们因着环境的改变而一点点改变着,就这样,好不容易恢复的友情的温度又一点点冷却了。
直到我后来被数学搞的焦头烂额,被牛顿耍得团团转,被怎么也配不平的化学方程式嘲笑,直到我跌跌撞撞地考上了一中,我才知道她的人生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那个疼爱她、把她视为公主的男人因病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这或许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软弱的时候吧。我一直心存愧疚,竟然没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光借给她一个肩膀,送她一个拥抱,给她一个可以大哭的机会。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告诉她我有多么遗憾没能参与她那时的伤心难过,没能给出哪怕一句的安慰。我想,她能理解我,正如我能理解她。
高中,我们两个每个学期都会从忙碌的学业中抽出点儿时间,相约在丛台公园小聚。冬天两个人裹着肥肥的羽绒服,像两只蠢笨的鸭子,揣着兜缩着脖子在结了冰的湖周围瞎溜达,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夏天吃着冰棍儿梳着高吊辫一边找阴凉地儿一边说着各自学校里好玩儿的事儿和有意思的人儿。
似乎长大了,经历的多了,我们也不再会有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了。就像是一对搀扶着走过漫长岁月的夫妇。的确是走过了漫长了岁月啊,我们几乎参与了对方迄今为止全部的生命,不管我们身边有多少过客匆匆,我们终会回到对方的身边,给予对方无限的力量和无条件的支持。在我心里,她早就是属于我的姑娘了。
2016年,我们”九零后“早就没有了什么优势,而我们俩也被生拉硬拽着卖过了年轻小姑娘的坎儿,我多想永远也长不大,永远也不用面对未知的风雨。但是,怎么可能呢?
三个月前,我们俩加上我们俩的妈妈,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阔别了很多年的饭。然后时间就到了今天。
她告诉我说,想去南方闯闯,因为她的职业特点,或许在南方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她想要更大的舞台,更高的眼界,更多的收获。我一下子就慌了。这么多年了,我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包括抠鼻子剔牙,因为她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从没想过我生命的一部分会离我而去。不过,当她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我又一次无条件地表示支持。就算失败了,还能回来啊,不是还有我吗?
其实,她的血液里有一半是来自南方的,一个生长在北方的南方姑娘,去感受一下自己先人的感受,体会作为一个拥有南方甜美长相和北方豪爽性格的姑娘的幸福吧。
我的姑娘,就当这篇文章是给你提前践行吧,下次我们抽个时间一起喝下一杯生活的酒,我再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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