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王學藝
温暖什么味道,也许很多人一下子很难说清楚,可这寒冬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它。
从未谋过面的湘地麻阳文友郑老师,她这老师称谓并非通常的礼节,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语文老师,正儿八经中文科班。我们结识在一个写作平台,我偶有文字发给她指正,人家空闲总尽心尽力回复。我们有事说话,无事不语。
冬晚,与中书协友人小酌,仁兄即兴挥毫赠予“博学精艺”,我如获至宝。拍图发郑老师鉴赏,良久才答曰结构稳健,笔力苍劲风姿,轻重虚实到位。晚自习课回复晚些,南方四至八度,瑟瑟发抖中。
突然,她言辞似笔走龙蛇话锋陡转,麻阳老家橙子熟了,电话地址给我,寄些尝尝鲜,虽未谋面,能聊!
我有些惊讶,我们可为萍水相逢,毫无深情厚谊出口就给我发几箱,且言词利落干脆,容不得半点推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吧。即刻奉上联系方式并附百元发过去。郑重说明,此为邮寄费用,那边利索答复,好吃再要,再要就收。过意不去河南有特产也给我寄些,紧跟一坏笑图标。
冬夜,刹那暖意弥漫。
橙子很快收到,看起来干净均匀。人家说放心吃吧,我周日亲自返老家摘的,没做过任何加工处理,保证原汁原味。麻阳橙出名,估计你们那里有卖,但年迈父母在老家非以此为生,山坡就那么几棵品种树,施农家肥无公害管理,只供亲朋好友尝。
切开果肉诱人的橙子,手指撕去外皮的瞬间,一股浓郁芬芳扑鼻而来,我醉了!
这是久违了的果香,这是多么熟悉的馥郁,即刻把我拽回故往岁月。北方地区不产橙子,市场上南方来的橘子较多。偶尔品尝,每次撕开橙皮,嗅到它散发出的味道,一幅曾熟悉的场景于眼前就铺陈开来。
老舅是建国初期南下干部,举家在岭南一处林场里,少年的我跟他住过一段时期。他家房子是南方民居那种瓦屋,樱花枝条编织的篱笆围墙,栅栏大门,庭院周围散落着香蕉、木瓜、桔子树,远处星罗棋布着片片鱼塘。
山坳的夜宁静安详,鱼塘水面灯火倒映,水中高脚屋笛声悠扬。去场部的路上布满巨大的香樟。漫山遍野被白玉兰和无边无尽的橙林包裹。每次出远门沿蜿蜒山路归来,只要隐约嗅到橙子气味,就知道离家不远了。日子久了倒不觉得,一旦离开充斥着这种气体的山坳,再突然嗅到它特有的芬芳,刹那时光就会倒流,仿若即刻置身那山水画卷,那世外桃源。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老舅已是耄耋之人,步伐由矫健到蹒跚,听说近期还患有眼疾,曾有晚间两次打手机没接,以为太晚已休息只好作罢。
突如其来的橙味勾起对老舅的牵挂,上午肯定方便接电话吧。一阵耐心的持续呼叫,依然无人应答。我有些慌神,赶紧联系表哥,方知老舅听力下降,让打家里座机。
舅舅听出是我颇为惊喜,说要常打电话来,我老了,上辈亲人都走了,只剩下想你们这些孩子们了,这可能为上年纪人的通病吧。但也知道你们都忙,都有一家子。
我安慰说方便就去看您,他接下来的回答使我一阵无言以对。我回老家是再也实现不了,只能独坐空想。方便时来看我吧,见一面少一面!
这是他电话里第二次如此言语,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也许是他对生命认知的通透洒脱。我仿佛看见遥远的异地他乡,一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老人的轮廓,高高的山坡顶端,他迎着寒风,翘首以望。当看到我跨步向他走来,老人脸上泛起少有的红光,舒展着沟壑纵横的皱纹,浑身涌动浓浓暖意。
我陶醉于撕开橙皮散发出的馥郁芬芳,寒冬里让我心底热烈无比。
生命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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