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刚过四点,建平还上在梦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猛然惊醒,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上次,父亲生病,就是早晨打来的电话。
屋里漆黑一片,他闭着眼睛翻身去拿手机,手机刺眼的白光显示是母亲家的电话。
他赶忙拿起手机,在接通的一瞬间,电话里传来父亲老王急促又颤抖的声音:
“建平,赶紧过来,你妈摔倒在地上,人事不醒,我抱不动她。”
“爸,你别着急,我马上到。”
建平打开灯,慌忙穿上衣服、出门、下楼、开车,车就停在小区院里。
建平离父母家不远,不到10公里的路途。路上很寂静,没有几辆车,就是有好几个信号灯,等信号灯的几秒钟时间,建平都觉得是那么漫长,他心急如焚。只十几分钟就到了父母家的楼下,他停好车,父母家在二楼,他赶紧跑上楼。
推开门的一刹那,看见母亲脸色苍白,正躺在地上,用棉衣盖着身体,地上哩稀稀拉拉有几摊血迹,父亲正在擦拭。
建平想把母亲抱起来,没抱动,人一旦没了知觉死沉死沉的,父亲一个人根本抱不动,最后父亲搭手,两人合力把母亲抬到沙发上。
老太太一直昏迷,他喊了几声妈,母亲没有应声,他急忙拿出手机给120打电话,又给本市的姐姐打电话,让她直接去医院。
父亲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摞钱,这是事先准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又急忙找来衣物,两人给老太太换上,一边换衣服,父亲一边讲事情经过:
“你妈下半夜起来去卫生间,我睡得迷迷糊糊,见好长时间没动静,我起床一看,她晕倒在厕所前,从屋子里出来到厕所吐了好几摊血,我又抱不动,才给你打电话。”
父亲的确吓坏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建平只能安慰他:“一会儿到医院就好了。”
几分钟的功夫,120车就到了楼下,把母亲拉到了医院,姐姐已经到了医院,很快办理了住院手续。
医生给母亲进行了全面检查,拍了CT,做了心脏彩超,进行血压监测,验了血等一系列检查,又结合以往的病历,很快诊断出是心衰,胃内出血,腔隙性脑梗塞。
医生先是用了止血药,又带了血压监测盒,服了降压药,一上午的时间。老太太又吐了两次血,但量不大,人慢慢的清醒过来,老太太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老王,老王抓住她的手,问她:我是谁?
“你……,你是老伴。”
“对,是我,你听医生话,好好治病。”
“嗯”,老太太话音虚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建平和姐姐劝老王回家,老王说啥也不回去,一直呆到下午将近四点钟。他确实累了,儿女要送他,他坚决不让,自己坐公交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屋子黑漆漆的,他开了灯,早晨走得匆忙,他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铺上被子,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这是一张宽大的床,屋子虽然不大,床很大。老王睡觉沉,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老伴睡觉轻,总爱想心事,半夜经常翻身,年龄大了,怕影响到对方,两人在退休后换了这张大床。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这回老王却睡不着了。他把手放在老伴儿的枕巾上,轻轻地摸了摸,一阵阵痛苦向他袭来。
这次老伴生病与以往不同,以往住几天医院就好了,从没昏迷过,这次还吐血了,看样子很严重,老伴若是走了,自己形单影子该怎么办呢?
关于生死,其实两人早就讨论过,老伴儿说,希望自己能走在头里,因为这个家一直是老王做主,如果老头走在头里,自己怕承不起这个家。
老伴是老王坚决的拥护者,无论老王做什么决定,说的话是不是正确,儿女会有怎样的感受,他始终坚定的站在老王这一边。
儿女有时说她太偏心,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好坏,但老伴不管,他只相信老王,当然老王也处处维护她,不容许儿女,媳妇,女婿,孙辈对老伴有一点不敬。
可是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人就要走了,他怎能不伤心不难过,一滴眼泪不觉流下脸颊,他擦擦浑浊的眼睛,今天太累了,他闭着眼睛想着心事,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了。
梦里,他梦见老伴年轻漂亮的样子,还有他们养的那只可爱的小狗,一会又梦到老伴和他吵架,不理他了……
一觉醒来,他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老伴儿的位置,一手扑空,自己忘记了,老伴还躺在医院里。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多钟,他坐在床上,又回忆起了梦境,不觉潸然泪下。
当……当,家里老式挂钟打了五下,提示他,已经到了五点钟,该起床了。
老王慢慢起床做饭,吃过饭,自己还要去医院看看老伴儿,他嘴里念叨着,只能看一眼少一眼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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